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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花魁娘子(上)

章五 花魁娘子(上)

有句老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一夜暴富的王易对此深以为然,如今在南城里走起路来八面威风,好像吃了盖中盖,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嘿,不费劲儿。

洛城商会总行座落在东西南北四城接壤地带,地理位置极佳,近些天所筹办的露天庙会今日开展,吸引了许多前来捧场的顾客,一时之间可谓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商会以出租摊位的方式牟利,价格不贵,位置偏僻的一夜也就四五百文,而位置好的摊位,二三十两银子都不止。

前些日子,许许多多的小贩都到商行里签了字画了押,一时之间,这摊位竟也供不应求。

天已经黑了,商会在街边上一字排开挂满了灯笼,恍惚间,竟真有‘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般的错觉。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男女老少皆有,各个摊位上都摆了满琳琅满目的商品供他们挑选。

其实,洛城商会举办的庙会,不仅是买卖货物这般生意兴隆,就连附近的酒楼也因此沾了光。夜里上门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以至于许多酒楼都是爆满的状态。

而说起吃饭,自然就少不了青楼这等文人雅兴举杯共饮的地方。

洛城商会总行对街就有一家月桂楼,楼阁四层,大门足高一丈,金碧辉煌,奢华无比。

楼里楼外,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纸窗上映着几道婀娜多姿的影子,载歌载舞,把酒言欢。

那些没有陪客的青楼女子,倚在二楼的白玉石浮雕上,笑吟吟的审视街边路人,不时挥一挥手中彩帕,娇声娇气道:“老爷,上来玩呀~”

黄易带徒弟来吃饭的,就是这个地方。

“各位客官老爷里面请。”

月桂楼大门下,一个龟奴正一脸殷勤的揽客。

见师徒二人走来,准备上前招待,可定睛一看,竟是黄易这出了名的老赖,龟奴怒气冲冲撸起袖子就要揍人,“原来是你这老混蛋!”

老混蛋三字还未脱口,就见王易二话不说,一贯赏钱直接砸在他脸上,那龟奴转眼之间,竟翻脸笑了起来,笑中带着肉麻的谄媚。

“原来是你这老...啊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黄老先生。”

那贯赏钱分量之足,居然砸得那他鼻血直流也面不改色。

龟奴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听得夏长卿啧啧称奇,好是佩服,赶忙从怀里掏出小本本暗中记下。

“先生您大驾光临,真让小店蓬荜生辉呀!”

听着龟奴溜须拍马的黄易本是春风得意,可听他说到一半,却突然有些不满。

“叫我公子!”

还在记笔记的夏长卿惊得连前天夜里吃的野果都快喷出来了。

师父你能撒泡尿照照镜子再说话吗?自己多大年纪了心里没点AC数?你能要点脸吗!我呸!

龟奴神色一僵,随即还是点头哈腰的赔笑道:“是是是,黄公子二人里面请。”

只是,他有些面带疑惑的望向黄易身后面生的少女,心想这人是谁,头一次见人逛青楼还带女眷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龟奴的眼神,夏长卿满脸黑线道:“给我拿件男人的衣服来!”

“好嘞!”龟奴连忙一路小跑,不敢怠慢。

进了楼里,竟是别有洞天。此楼回廊重重,一眼望去整楼尽收眼底。月桂楼二楼,数位花魁现身,引得不少客人举目张望。

而能当花魁的,整个月桂楼屈指可数。

首先不仅需要容貌惊艳,还得舞文弄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才貌双全的绝色美人,才算得上是月桂楼里当之无愧的花魁。

奇怪的是,众花魁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和夏长卿差不多大的少年。

只见他双眉清秀,长着一张近乎妖媚的面容,身穿上乘绸缎,显然不同于龟公这等轻贱的杂役。

夏长卿看着他,少年似是感应到什么,慕然回首,四目相望,嘴微微略张,眼神竟有些痴了。

见状,还未解除女装状态的夏长卿顿时寒毛炸起,心里莫名一惊。

“为什么这般看我,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他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不动声色的快步离去。

师徒二人在后院里换了衣服,来到一处雅阁入座。

紧接着,一盘又一盘的鸡羊牛鱼送了上来。

看见月桂楼里精心准备的菜肴,千年没吃过肉的夏长卿顿时食指大动,等师父吃了第一口后,端起碗筷便跟个饿死鬼一般的风卷残云。

素来念叨着饮酒吃肉的黄易几乎看呆了,连筷子都没动。等他回过神来,刚准备夹一块鱼肉,就见那鱼嗖的一下飞进了夏长卿嘴里,转眼间吐出来一根鱼骨头,看得他是吹胡子瞪眼。

别看夏长卿瘦,可饭量却极大,这已是第五碗了,仍抱着半只鸡在啃。

才吃了几块肉的黄易此刻再也按耐不住。

这哪是什么爱徒,分明就是个吞金兽!

黄易想要揍他一顿,一时间竟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

毕竟,哪有不让人吃饭的理。

“咳...咳咳咳!”他先是握拳轻咳了几声掩饰尴尬,然后嘘寒问暖的问道:“长卿,这点菜够吃饱吗?不够咱们再加,为师这里还有几两辛辛苦苦攒了十几年的银子,今天肯定不会让你饿着。”

辛辛苦苦四字念的格外有力。

夏长卿只吃了个半饱,看着黄易笑吟吟的脸,压根就没听出他师父‘再吃老子打死你’的话外之音。

见师父如此关心自己,心头不禁一暖,正打算再叫两盘荤菜,又突然想到如今二人身上也没有多少银子,实在不该如此铺张浪费,只好点头,惭愧的道:

“吃饱了。”

“你自己说的你吃饱了啊,为师可没有逼你。来人!给我把桌上这些残羹剩菜换了,好歹老夫...我黄少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给我上几盘鲍鱼,燕窝,人参,外加一瓶洛城贡酒,顺便再把鱼姬姑娘给我喊过来!”

夏长卿满脸震惊,自己的师父再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不多时,那一盘盘大补的山珍海味都送了上来,黄易再无顾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痛快,看得坐在一旁的夏长卿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

吃得正起劲时,一个老鸨扭着屁股走了进来,道:“哎呀,黄少爷~实在扰了您的雅兴,今天鱼姬陪客,实在抽不开身,要不我给您叫几个进来,您挑?”

说罢拍拍手,数十个的莺莺燕燕,一齐涌出来。

数十粉黛,有的我见犹怜,有的似嗔带喜,有的亭亭玉立,纷纷见礼:“见过黄少爷。”

黄易喝了点酒,此刻有些脸上微红,有些二逼噔噔的,“哼!今儿我就只要鱼姬姑娘!”说完,直接将十两银子拍在桌上。

看到这臭老道出手如此阔绰,老鸨眼睛都亮了,对着身后的龟奴招呼道:“鱼姬在哪个桌,赶紧把她给我叫过来。”

龟奴似乎有些为难道:“这...鱼姬姑娘似乎是在屯军卫齐总旗那里,小人觉得不妥...”

屯军卫总旗其实已经算得是朝廷命官了,值七品,虽在这洛城只算得上是个芝麻大的官,但终归手底下还是执掌了五十多号人的。

更关键的是,这齐总旗还是那洛城三大名门,季家养的一条狗!

都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而这季家的大少爷既是阎王,又是小鬼,在这洛城里是出了名的恶少。

这洛城里大大小小的纨绔子弟,都对此人马首是瞻,阿谀奉承。

可老鸨是谁?她可是从不知多少个官老爷身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人物,心里就只有一个信条:只认钱不认人!

龟奴话音刚落,老鸨就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狗一样的东西!真是白养你这畜生了,没有一点儿眼力见,黄少爷今儿指名道姓要的鱼姬姑娘,莫说他一个小小的总旗,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黄少爷把人八抬大轿的给送过来!”

龟奴被打的眼冒金星,险些没站稳。面对老鸨,他捂着腮帮子,连连点头,一点骨气都没有。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等龟奴走后,老鸨才不动声色的收下银子,生怕黄易突然记起来有季家大少爷这么一号人,一脸笑意的道:“黄少爷稍等,鱼姬姑娘马上就来。”

黄易喝着酒,不理她,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待到鱼姬掀了帘子走进雅间,夏长卿才知道黄易为何执意点名要这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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