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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6 当风雨能够压抑呼吸时

  • 当晓
  • Dampt
  • 2019-07-27 12:50
当晓

  

窗外大雨瓢泼,我一如往常端着杯咖啡在窗前熬夜。

秋意渐浓的如今,位于大陆中部的D县竟然还能下这样气势恢宏的暴雨,真实出人意料。最近的气候真是越来越反常,如果不是2012已经过去,我恐怕还依然对玛雅人的扯淡深信不疑。

窗外的路灯拼了命地发光,把白色的灯罩憋得透亮。可惜茫茫雨幕完全不给这群屹立在黑暗中的光头面子,把那橘红色的光拉扯得奇形怪状。仅仅距离路灯几步远的地方,黑暗如山一样盘踞着,态度也太嚣张了吧你Mr.Dark!

我注视着窗外淅淅沥沥的世界许久,终于还是闷得无聊,掏出手机翻了翻轻小说,却发现能看的都是水货,不是水货的都还没更新……

本来我是有机会在这样的夜里狂玩PSP的,但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我最后交出的剧本让它亲爹——也就是我——都看不下去,我现在遇见齐老板都得绕道走。

唉,不说了,说起来都是眼泪啊。

最近心情真不爽。按常理来说每天晚上这时候我一般都很平静,平静到可以去看爸妈书架上前苏联时期的骨灰级小说。话说《普里亚斯林一家》这本还不错,可惜我只能找到第一卷和第七卷。

还有那个梦,我是真不敢再做了,再来一次我估计就醒不来了。那谁不是说了么,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我还风华正茂,我电脑里的仙剑五还没通关,我要当亚马逊丛林里的山寨大王的宏伟梦想还没实现,这辈子要真这么晚了,我接受不了。

但距离我不足两米处的Miss.Bed不断发出“投入我的怀抱吧”这样充满诱惑的呼喊,我实在担心自己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

按最近流行的说法,我现在的状况处于“被失眠”。

算了算了,现实世界中没有什么能够将我的注意力从睡魔那里吸引回来,我还是放飞思维吧,说不定能够顺便放飞梦想。

但思绪一旦被放飞就像是风筝断了线,你完全控制不了它的走向——喂我说这个相当文艺范儿的比喻是怎么冒出来的?

总之呆这个东西就像放了酵母的面团,发着发着就走样了。

又想起今天在学校里碰到的那个谁,谁来着……褚……褚清秋,对,是叫这名字——话说最近怎么有这么多不靠谱的姓氏出现啊——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她是怎么知道我“被失眠”的?还有让我去吻纸鹤这件事,这家伙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啊?

通过这两次的见面谈话,我有七成把握和这家伙以前认识,会不会是我小时候招惹了这位褚大小姐,结果她挟私报复,想利用美色让我身败名裂?

这个不太靠谱吧。

唉,多想借用下小夏娜的口头禅用用,真是烦死了,烦死了!最近搞不清的事儿怎么越来越多了?我该不会和某幻想杀手一样,天生拥有不幸体质吧?

忽然发现好久没和纸鹤联系了……不,应该说我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系她的方法……真是失败啊,如果那家伙在身边我倒可以向她倒倒苦水。没办法,“只有上线联系下线的份儿,下线就连上线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这种谍战情节都快成为国人共识了。

台灯的光线昏暗,我无目的的目光漫游不经意间触及了墙上的日程表。

又是一声叹息,分班考试,就要来了。

在考场上花大半时间睡觉的只有两种人:绝对天才和绝对蠢材。前者能够在所规定的考试时间的四分之一内完成试卷并且自信到不必检查呼呼大睡,后者则在看到试卷的第一眼时就已经放弃,糊弄糊弄选择题,试试四分之一的运气后也就只能呼呼大睡了。当然后者中也有些敢用上厕所当借口溜出考场的牛人,其风范显然不是我辈能及的。

我面对试卷是倒是瞪圆了眼想着怎么才能从改卷老师手里抠几分儿,无奈瞪了许久依然毫无头绪。那XYABC倒都还认得,问题是log是什么玩意儿啊?《那些年》说不知道log也能活得好好的,为毛我现在快要被这玩意儿逼死了?

分班考试以每天四门的光速进行着,我的心情也以光速按“郁闷到真心郁闷再到郁闷的都麻木了”的顺序降落着。要说考试的唯一收获,那就是我终于弄懂了log是什么玩意儿,但为时已晚,我只能面对着所谓的对数函数图像感慨,你说这下降的越来越快还真像我的心情曲线啊。

终于,结束了最后一门政治后,我的心情坏到无以复加——我堂堂理科生一枚为什么要考政治啊?那什么学业水平测试是哪个孙子发明的啊?

这次考得有多烂,我自己清清楚楚。除非能入侵学校的计算机网络,我和齐飞那家伙是不可能同班了。

接下来又要回到一个人的状态了,就像刚上初中时还不认识齐飞的时候。每天拉着熊猫眼,疲于应付连名字都没记太清的同学之间毫无意义的寒暄。

有些人注定是要孤独的吧——这种装逼臭屁的想法在脑海中不断涌现,最终充满了脑海。

这世界,真让人不爽啊!我甚至开始讨厌自己,就像那个下雨的午后,我能清清楚楚看到自己染着满身的庸俗与腐朽。甚至当心情沉重时还会下意识地开自己的玩笑,结果只能让心绪变得更糟。

我是如此厌恶自己,以至于不愿注视阴沉的天光下自己那毫无生气的影子。

提着包回到家里,老妈在厨房做饭,烟熏火燎的,我原本就糟透了的情绪被这油烟催化了,于是当老妈问了句“考得怎么样?”时我什么都没说就冲进了自己的卧室,狠狠摔上了门,一头杵在被窝里听着老妈在门外愤怒而又无比委屈地责骂声。

又是这样!每次头脑中一冲动就是这样,伤人伤己。我紧咬着牙关,感觉面部的肌肉在高速颤抖,也许是因为愤怒,也许是因为恐惧,不管怎么说,对象都是自己。

该死!我无声的嘶吼,在潮湿阴暗的被子里。

忽然,我的头触到了什么东西。

温暖,柔和。

是谁的手心?

“说不定这真的是个诅咒呢。”语气轻轻。

我愕然转过头,看到在窗口投进的要死不活的灰色光线中,纸鹤坐在我床边,一脸悲戚。

呆滞过后,我挣扎着坐起身,正要问什么,却发现眼前少女的面孔近在咫尺。

有泪光闪过她的眼眶,她靠近了。

“你肯定会怪我吧,不过我确实……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我僵坐在那里,思维完全停止了,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仿佛中了仙人的咒语。

有些干枯的嘴唇上,传来前所未有的触感。

我如同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央,就在纸鹤吻我的一瞬间,掉了下去。

只觉得,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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