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下午1点，距离我刚回到奶茶店里已经有半个小时左右了。
拖了杨旭升的迟到和客人们的热情的福，下午奶茶店开张之后我基本就没有停下来过超过5秒的时间。
而现在，我也是在满足了所有客人的要求之后，顺着这个空挡，暂时的休息一下。
我刚坐下不就之后，导致我下午身心俱疲的"理由"之一便来了。
"没来晚吧？"
一个炸呼呼的声音从门口响起，然后我看见玻璃制的店门就被推开来，杨旭升半个身子卡着只推开了一点的玻璃门挤了进来。
"看起来不是很忙啊！"
他随便找了一个靠着窗子的座位，直接做了下去。
"不是不忙，只是差不都都快忙完了。"
我从店门后面倒了一杯水给他。
"谢了。"
"怎么这么急，我看你头上好像冒了不少汗。"
"不是，给你回去拿个东西嘛。"
杨旭升随手从桌子上放着的纸巾盒里抽出厚厚的一层纸，然后把它们平均分成两部分，左右手各拿一部分，开始往脸上，脖子，额头上擦。
"真不拿公家的钱当钱啊？"
我看着他，随意地说了一句。
外面阳光正好，天气秋高气爽，店里又有客人，确实是一个谈天的好机会。
"反正不是我的钱。"
他满不在乎地随口说道。
"但是……"
我望右边远离我们的一扇窗子看到，那里有一丛跳动着的亚麻色，还有张挂着黑眼圈的脸。
"先别说那个，先听我这个……这次真是倒了大霉，我一会去就看见我爸蹲在我家的门口抽烟……"
杨旭升拿着杯子将水一饮而尽，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向他传递的眼神。
"……在说了很多之后，我直接开始和他对线……"
突然，他用很诧异的眼神瞟了我一眼，把手中的两份纸往脸上用力一抹，然后把它们揉成两个纸团，轻飘飘地扔进了垃圾桶。
"yeah～"
两个纸团准确无误的进桶之后，杨旭升就开始在椅子上手舞足蹈了。
"中了诶，看来我的技术没下降啊。还有，我跟你说嗷，别老是摆一些奇怪的表情给我看，我读不懂。就比如说你现在的这个眼神，除了瞪的我有点背后有点凉意外，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又往窗外看了两眼，那丛跳动着的亚麻色开始移动了……
"我说你要不要把桌子给擦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将一块泡在水盆里的抹布撩起来拧干在递给杨旭升，试图让他的实际工资不会比老板报给的要少。
"啊？你给我这个干嘛啊？"
离谱的是，虽然我有说过他是一个很迟钝的人，但他居然迟钝到了这种地步了。他甚至从裤带里掏出一包饼干开始直接嚼起来了。
"我跟你说嗷，我来去一趟急得很，练午饭都没有吃过的哦。"
黄色的饼干屑随着他一遍咀嚼一遍说话，从嘴里掉出来，像木屑一样铺在地板，桌子上。
或许是他真的很饿，杨旭升咀嚼的速度相当快，于是，有一块大的饼干块从他的嘴角处掉了出来。
"不要浪费啊。"
在他看见这块碎片之后，他直接用手把它从桌面上捡起来放进了嘴角。
我突然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并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准备向下午的老板问好。
店门突然被轻轻的推开，然后一阵风吹了进来，铜铃伴着当当的响声。
"老板下午好。"
坐在我对面的，还在大吃特吃的样旭升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看来他自己也知道，这次的工资肯定是扣定了。
杨旭升放下了手中的饼干，迅速地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和手指，对老板露出了讪讪的微笑。
"下午好，老板！"
"下午好，小莫"，老板转头，看向杨旭升，"小杨你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啊？"
杨旭升还是在那里一个劲地笑，然后我看见他悄悄地用脚把一些饼干屑给踩在了脚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扣工资，但是接下来店内的清洁都要靠你一个人了，没问题吧？"
老板用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杨旭升一眼，然后发号了施令。
虽然知道老板老是熬夜，那双看起来就疲劳过度的眼睛就是这么来的，但是在和老板对视的时候，还是让人感觉有点害怕。
另外，老板的生活作息也令人有点担心。
"工资我已经打到你们卡里了。"
听到手机提醒声的杨旭升有些眉开眼笑起来。
"谢老板！"
"少在这里和我贫嘴，多和小莫学学，做事要认真。"
老板在说完后，就用手揉了揉眼睛，扯下一张纸巾擦了擦，然后转身就走。
"等等。"
"嗯?"
老板有些疑惑的转过身来。
虽然在这里工作时间不短，但是在我的印象里，我主动叫住老板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我每次叫住老板，都会让他感到有一丝丝的意外。
"什么事。"
"就是……"，我顿了顿，就像仿佛说出这话也需要莫大的勇气一样。
"我想辞职了。"
这次看老板的眼神，倒是真的有点惊讶了，自从他刚进门就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被他放进了裤带里，练游戏失败的震动声他都没有去管。
就像他一样，其实说出这话的我也感觉到有一些的不真实感——我是打算在这里做长久的，虽然不是很体面，但是工资也不低，可以说的上是我这样没有学历的人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之一了。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我以为我还会在这里留下很久的日子。但就像装在盒子里的巧克力一样，谁也不知道下一颗是甜的还是苦的，没人能准确的把握好明天。
老板正对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对视了一会，然后摆摆手。
"知道了。"
这时候，站在老板一边的样旭升突然用手指轻轻地击打着桌面，眼里出了震惊之外还有隐隐的不安。
他刚想说什么，但是老板的声音和门前传来铜铃的当当声打断准备开口的他。
"这件事先不提，先把下午的活给干了。"
说完这句话后，老板就直接把店丢下给我和杨旭升了。但是他在走前，把店内所有的窗户和门都打开了。
"外面天气好，开窗通通风。"
我和杨旭升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开始迎接下午的客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