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性现在正坐在我的沙发上。她双腿并拢，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掩盖了大半张脸，一副顺从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犯什么傻，居然把她带到自己的公寓里来。
明明应该去警察局的，但我的下意识果然还是回家。
现在我脑子里是一团乱麻，我原本以为将她救上岸后就可以离开她，离的远远的。但是当我把她救上岸，用那样的眼神看向我时，我却不由自主的想去帮助她。
自找麻烦。
为了把她带过来，我的自行车现在还在龙森公园那边被雨浇。不过也是运气好，在这种天气，那样偏僻的地方居然还能打到车——虽然被司机小宰一刀。
把视线放回公寓，我能明显的感受到此时我的公寓里有一种奇妙的氛围产生了，就像一道的铁幕，没有任何暖色的氛围，有的只是让人难以开头的低气压。
我不可能一直和她耗下去，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在我向她表达我有想要沟通倾向的期间，她没有说过一句话。联想到在之前她在公园里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感情流露和开口，我有点怀疑她有一些问题—由精神方面导致的身体机能的问题。
身体黏糊糊的好难受，到现在还有水从我的头发往地板上淌水；那些湿漉的植物叶子和草茎贴在身上时产生的瘙痒就好像我的了痱子一样；好像因为被雨淋的原因，我感觉头有点疼，明明身体很冷，但是额头上好像一直在出汗。
我用右手抹了一把额头，能感觉到现在我的额头上蒙了一层细汗。
好像有点发烧了……
先去洗个澡，把身子冲一下。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吧。"
不知道她在听力方面有没有问题，但是一些事情还是要和她交代一下的。
她的状态有些不对。
我听见了一些轻微的喘息声，虽然她有在压低声音，但很明显的她有些压不住了——她好像一开始就在压低自己的喘息声。
她的双腿也微微分开了，不再像瓷娃娃一般合拢；身体也似一个摆锤，没有节奏的在前倾后倒，头也在微微晃动。
然后她在我的眼前侧倒了。
我赶忙去撑住她，虽然她侧倒的地方是沙发，但我还是用手拖住了她的身体讲她慢慢地倾倒在沙发上。
因为头发是全部向下吹落的，而她现在倒在沙发上，半张脸也因此露了出来。
她也发烧了，而且烧的很厉害……
不仅仅是额头，整张脸上都都汗，不是密密麻麻的像一层水雾，而是豆大的汗珠；原本白皙的面容也因生病而变成了不自然的绯红色；她的小嘴像鱼一般地张开又闭合，看上去，很是费力地在吞咽空气；
她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
先简单处理一下，我扯了两张茶几上餐巾纸把她脸上的汗珠给抹掉，然后打开了室内空调，把室温稳定在了适合人体的温度。
等一下再洗澡吧，她发烧的很厉害……
煮点姜汤，不光是她，我自己也是需要的。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表，发现现在时间并不算早了，但我自己是没有准备生姜和红糖的，我只能后者脸皮去打扰楼下的李奶奶，像她寻求点帮助。
虽然不想以现在这个样子去打扰李奶奶——她见我这个样子指不定又要替我担心和数落我呢。但是还是快点把事情做完比较好，我感觉自己也有点累了，浑身使不上劲，精神状态也变差了好多。
随便穿双拖鞋吧……
穿鞋，开灯，下楼。
我用手轻轻扣了扣李奶奶的房门，等了一会，面前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是小莫啊，这么晚我还在想是谁会敲我的门呢？"
面前的李奶奶带着一副老花眼镜，虽然房内黑漆漆的，但是有荧屏的白光，还时不时穿出来几声罐头笑。
我意识到她还没有休息。
李奶奶好像看透了我在想些什么一样，笑着看着我。
"老婆子无聊，晚上还不想睡，听听相声解闷呢。"
我意识到我现在很不礼貌。
她打量了我几眼，然后上上下下的把我看了个边，表情突然严肃，然后又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怎么回事呀，怎么淋雨了呢！快进来我给你擦擦！"
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不由分说的把我拉进门。
虽然我想拒绝，至少是自己走进门的，但这位老人的力气突然变得好大，我感觉我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就这样被他拉进去了。
李奶奶让我在房间里随便找个地方坐，但我现在身上又脏又湿，想了想还是不要给她增加工作量了，于是我就直接站着了。
还是有水滴在地板上——真的讨厌。
"这里。"
李奶奶拿着一块红色绣着鸳鸯的毛巾在招呼我。
我走了过去，半蹲下来，低着头。
感觉就像是一大片毛茸茸的雪一样，轻飘飘的，盖在头上很舒服。
"那个，李奶奶，您这里有生姜和红糖嘛？"
我突然有点想用手盖住自己的脸，这不是直接把自己的意图表达出来了么？
"有的啊，等我老婆子去给你拿。"
……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了，手里倒是已经提着一小袋生姜和红糖了。
就是，李奶奶最后一句话让我有点在意。
"多看看身边的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多来找我这个老婆子来帮忙啊。"
我晃了晃头，感觉头比之前晕的药更厉害，腿也更软了，踩在楼梯上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
先把姜汤煮了再说别的。
好不容易爬到了自己的楼层，从打开着的门里透出一些温暖的、黄色的光，让我感觉到有些舒心。
我把东西拎到厨房之后，又回来看了一眼那位女性。
现在她的状态要比之前要好，虽然还是出汗，但是表情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面容已经有些舒缓下来。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还是很烫。
想把她送到医院里去，但是外面的雨实在太大了……
去厨房把汤给煮了吧……
我有点庆幸我的公寓虽小，但五脏俱全了。
好想休息，但我知道夜晚还没有准备好离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