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沉石坠心底，使人无端闷吐息。
那边申猴口中的“乐意”，这边在李青陶身上具体表现为面如死灰。
随行的两位青袖转脸看见李青陶这灰白脸色，以为她是昨天受伤过重，气血亏损，便在一旁安慰道：
“看你受伤不轻，但是不用担心，皇狩司有药香阁，凡是司内的人都可以在那抓药疗伤，你这伤势，在皇狩司，约摸着三四天便能好些。”
“哦，谢谢。”李青陶敷衍道，心想药香阁能治身体上的伤，自己受的伤却是精神上的伤，治不好的。
大夫治不了倒霉的人。
接着，李青陶和这两名青袖讨教了一番皇狩司的人员构成，自己这个持刀究竟是干什么的，那两名青袖便口中答道：
“皇狩司内的人主要分为三个，从下往上，分别是持刀，青袖，肖首。这一点很好辨认，持刀就是那些穿着黑衣绣白鲤，手持佩刀的。”
大概是一路平淡无话，这两名青袖此刻有了话题，便挺乐意的与李青陶解释。
“青袖则是右臂披着兽首肩甲，带着青色袖子的，每一名青袖能带领十二名持刀。”说罢，这名青袖指了指右肩的肩甲和青色袖子示意。
李青陶闻言，脑中回想到自己曾经见过的，带着面具的几位，申猴，子鼠，丑牛，辰龙，面上的面具和自己的名称都是生肖之中的动物，推测说道：
“肖首就是带着生肖面具的？”
“是个探案的好苗子。”青袖口中夸奖了一声，又说：
“肖首们带的面具和持刀、青袖们的配装一样，都有其自己的用处。持刀的佩刀之中藏有天蚕冰丝，可以施展困雁阵，四名八品的登山境界武夫施展开来，六品小宗师在此阵法之下亦会命陨。青袖的肩甲与左袖内力皆衬有精铁连环铠，刀剑不入，可以挡住五品宗师的一击。”
“那肖首们带的面具呢？”
“肖首面具由神通符印所做，肖首们带上面具，便除了自己本命神通之外，还可施展另外一门神通。”
青袖解释道，随后又说：“每名肖首带领五名青袖。负责城中的查案，巡逻，捉凶工作。同时还会轮流值夜，之前折了的戌狗、卯兔二位肖首，便是当晚的值夜肖首。”
“危险性很大啊。”李青陶心中感慨道，听到两名青袖的解说，只觉得明白的大概，但是对于他们所说的武功境界什么的完全不懂，于是又问：
“这些六品五品的武夫境界，是什么意思？”
两位青袖闻言，有些怪异的看着李青陶，心想如此基础的境界划分她怎么都不晓得。李青陶心里明白他们的诧异，口中说道：
“以前都是听店内的说书先生说过一些大侠剑客的故事，但对这境界划分，着实不太了解，当今禁止民间私人练武，我们这些普通人都没见过多少武夫，更别提知晓什么境界了。”
两位肖首听言，心中了然，当今大炤民间禁武，能练武的只有大家士族，或者和官府走得近的门派能修炼，自己便是士族中人，对此自然知晓，倒是忘了这李青陶还只是个平民百姓了，因此耐心讲解到：
“天下武夫分为九品，正如同庙堂官职一般，其中三品一个境界。”
“七八九品为下三品，武夫炼体积累内力，一点一点在丹田积累内力，最终观想功法，在体内凝成一座方寸山。因为这三品境界，积累内力如同登山一般，步步积累，厚积薄发，因此称为登山境界。”
“四五六品便是宗师境界，凝成方寸山之后，体内内力充盈，身强体健。然后便要查漏补缺，修炼自身经脉穴位，使身体毫无破绽，因为这一境界需要处处修补，最终在方寸山上，搭起一道灵台，因此被称为灵台境界，而武夫达到这一境界之后，自然会对练武有自己的想法和感悟，如同登楼而望远，最后领悟神通法门，因此宗师境界的武夫被称为神通宗师。”另一名青袖口中答道。
“至于上三品，被称为圣人境界，少有人能够达到。”这名青袖笑道，“传闻圣人境界能金刚不坏，显现法相，刻画神符，死而涅槃，说的神神叨叨，但少有人见识过，不知道真假。”
“传说这神通符印就是古时圣人刻在石板之上的，因此能赐人神通，让那些还未进入宗师境界的人也能够使用神通法术。”这位青袖又说到。
李青陶在一旁听得晕晕乎乎，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得来的八品境界，似乎很厉害，还有九品武夫可以欺负，又听见被说的十分神秘的神通符印，便问道：
“这神通符印是何种东西？”
“是一种石头，上面刻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字符，能与人的血肉相融，传闻融合了神通符印，便能够使出神通，就比如说那申猴肖首，融合了神符之后，能使出身外身的法术，将敌人的招数全部摸透之后再出击，十分厉害。”
“总的来说，这神通获得方法有两种，一个就是进入宗师境界之后，自己领悟，另一个便是融合神通符印。”
李青陶听后，心中记下，一时没回话，气氛一下子回到了原本沉默的状态。但好在这只是沉默而不是安静，他们刚刚入了城，此刻街道繁华，游人聚散，处处车水马龙人家。
听身旁的青袖说，今天城里是逢了集会，是庆元节之前的最后一次集会，因此游人顾客甚多，都在购置一些节日物什。
庆元节是为了庆祝两甲子之前的大炤立国那一天。那是冬季的最后一天，过了这天，天气渐暖，人间不寒，好风绿岸，儿童放纸鸢。
繁华热闹间，李青陶看到了和这街道喜气的氛围截然相反的一幕。她看见街边的角落里，有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衣着清贫，两个袖子夸张的宽大，此刻正扶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瘦弱女孩走过，去了小巷。
不过李青陶仅仅是看了一眼，心中并未有何种想法，脚下的步子甚至没有片刻停留，人间疾苦多了，自己管不到。现在自己不想找麻烦，只求麻烦别找上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路见不平，绕道而行。
麻烦多了，人，自然就麻了。
当李青陶走远时，那扶着受伤女孩的男孩好似感受到了李青陶的目光一般，后头瞥了一眼，刚好看到李青陶的背影，眉毛一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