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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林野

怪异请别跑

  

默默地看完后,林野心中百感交集——那个年轻人,为什么要到大象园区里去,其他的保安为什么要阻拦他,是否与那个被污染了的大妈有关系...

短暂的沉思后,林野下了决心。

心里那份愤怒不断在增加着——“它”,是在玩弄人类吗。

走出保安室,林野大踏步向大象园区前进。

保安们还蹲在那里,燃尽的烟头落在地上。

突然,一道尖锐无比的哭声传来,仿佛四五岁小孩被重重击打所发出的痛苦嚎叫,却又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

听到这道哭声,保安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吐出一口气的同时,眼眸变得有些湿润了。

当他们看到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子走过来时,本就心情不好的人,一下子又被这些赶来送死的游客惹烦了,其中一个保安气冲冲地对着不远处的高大男子吼道,“大象园区封园了,去其他地方吧!!!”

当看到是之前经过的林野,这份控制不住的愤怒与哀伤转而带了点诧异。

“你...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让你赶紧走吗。”

高大而充满力量感的林野令人记忆深刻,但保安已经不会对此产生害怕的情绪了,他们已经将死亡和疯狂视为日常。

“我要进去。”

“...赶紧走!”

“我想,进去看看。”林野严肃地看向保安,高大健壮的身躯给保安以极强的力量感,“我的老师,我读过的书,都告诉我,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走。所谓舍生取义,就是如此。”

保安不懂什么舍生取义,却被眼前男人的认真和严肃所略微打动,但还是想开口让他赶紧离开,站在一旁的,监控中的所看到的那个中年保安拉住了他,中年保安看着林野,叹道,“让他去吧。他是做好决定了的。”

“多谢。”林野冲着中年保安点了点头,毫无畏惧地大踏步走向大象园区。

“你是不是看了监控?”那个中年保安对着林野的背影喊道。

“嗯。”林野沉稳而有力的声音传入保安们的耳中,

“我想,那个年轻人,一定是个英雄。”

保安们愣了,中年人的眼泪几乎是瞬间从早已湿润无比的眼眶滑落,本来已经充满死寂的眼睛爆发出强烈的情感,他支撑不住了身子,摇摇晃晃地又蹲在了地上,粗糙的双手捂住饱经风霜的脸,低低的声音从喉咙里呜咽着发出,“那...是我儿子!”

“他是英雄啊......”

保安们听到这声痛苦的低吟,面容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他们没有安慰中年保安,只是默默看着林野前往大象园区的身影,“他为什么要去啊,明明只是个游客吧...”

——————————

大象园区里安静无比,没有游客来往的沸沸扬扬。

林野望过去,没有见年轻人的身影,也没有想象中的鲜血与黑暗,反而,就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大象,它们被关在玻璃围栏中,安安静静地或是闲逛,或是进食。

林野迈开了脚步,在这只有他一人的园区里。

游乐园里静悄悄。

只有大象嚼着食物所发出的嗤嗤声。

林野慢慢地走着,看着大象园区的一切,日光朦朦胧胧的。

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五。

林野喃喃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怪异啊,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出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顺着条条框框的奇怪规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玩弄着人类。但我的老师说过,敬鬼神而远之。我认为他说得非常对,可是,当真正见到你们这些令人憎恶的家伙后——我就发自内心的明白了他老人家告诉我们的另一个道理,哪怕是区区匹夫,也可以舍生取义啊...”

林野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向大象。

这个玻璃展区里有两只大象,一只不知为何倒在地上,无助地呻吟着,一只正好奇地看着林野。

林野看着大象。

大象看着林野。

刚刚灰色而体型巨大、有着扇子一般的耳朵、鼻子很长、腿粗得像柱子的生物,不知什么时候,却变成了白色的耳朵,原本灰褐色的眼睛闪成红色,干而粗糙的皮肤渐渐生出细细的白毛,就像是大象身上长出了一只兔子。

它来了。

它在这里。

它在看着我。

像是被某种发霉了许久而腐烂的酸菜正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臭味,又像是被一脚踩死的毛毛虫所爆出的绿色汁液沾染上裤脚,令人感到恶心,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从大象红色如血的眼睛中,可以看到,天真,单纯,戏谑,残忍,矛盾的情感在其中碰撞。

就像一个快要死去的人,甚至是孩子,用最后的生命,将凸出的眼球死死瞪着你。

来自远古的恐惧骤然涌入林野心头。

同样,两千年前的夫子的教诲也在他的脑中震荡,让他稳住心神,开始回忆起来到动物园以后收集到的信息。

林野还记得动物园游客守则上的信息,【3.大象是一种体型巨大、有着扇子一般的耳朵、鼻子很长、腿粗得像柱子的生物,而且不是白色的。请确保你在大象园区看见的是且只有大象。】

以及之前唐泽递给他的【员工守则】。在来大象园区的路上,林野仔细地翻看了几遍。

【■■市动物园园区员工守则■■】

【1.如果发现逃出来的兔子,不要直接进行捕捉,也不要靠近,把它们引到狮子园区,接下来的事请交给白狮子们。】

【2.猿类园区只有一条街道,如果有游客汇报出现两条街道,且展示动物包括兔子,请把已经进入园区的游客带领往左边的街道,并关闭园区入口。等所有游客离开园区后,封锁猿类园区至少十分钟。】

【3.如果在检查大象园区时觉察到你观测的大象与标示牌上的大象形象严重不符,停止观测并反复告诉自己真正的大象是标示牌上的生物,而不是你所看见的。】

【4.如果你在饮料店工作,请每隔一小时检查一次货架,如果发现凭空出现的“兔子血”,马上收起来并妥善保存。】

【5.每隔一个月修剪一次兔子园区的灌木,尽量不要让该园区出现遮阴处。】

【6.本园没有海洋馆,如果你的同事对你提起海洋馆并肯定它存在,马上停止对话。这个同事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人了。】

【7.如果你看见了海洋馆,不要进入,告诉自己它是不存在的,马上离开。】

【8.投喂兔子的时间间隔是七天一次。不可以投喂规定食材以外的任何零食。】

【9.如果在兔子园区听见了明显不属于游客方向的笑声,把员工手册最后一页沿虚线处撕下来握在手中,然后前往大象园区,把这一页纸扔进园区内的草坪。其他工作人员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会责备你扔垃圾。】

【10.如果有游客向你求助,声称在违背游客守则前提下与家人朋友走散,立刻携带该游客前往狮子园区,交给狮子园区的工作人员,他们会知道怎么做。在此期间你可能会遇见穿黑色工作服的同事试图参与你的工作,拒绝并无视他们。他们不是你的同事。】

【11.狮子园区的白狮子只有四头。在白狮子突然增加到四头以上的时候,把“兔子血”拿出来给它们看,并把它泼向立刻跑过来的第一头白狮子。做完这一切后,立刻离开。不要在此期间盯梢多出来的白狮子。】

【12.不要私藏/整理/进货/使用兔子周边。本园出现的所有兔子周边都尽量不要触碰。如果游客提出购买兔子周边,确认即将拥有它的人未成年,否则不要售出。】

【13.如果看见有兔子耳饰的人进入大象园区,马上驱散附近的游客,并守在大象园区门口直到听见园区内有孩童尖叫声为止。】

【14.在五分钟内感觉到耳鸣/胸闷/偏头痛/眼睛红肿是正常现象,不必多虑。但如果该现象超过五分钟,立刻停止工作,不择手段尽你所能快速地前往狮子园区。】

【15.友善地对待白狮子们。在白狮子数量只有四头时,不用对它们有所任何防备,它们从小被训练亲近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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