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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隐秘的发现

墓地邪影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东西,以前不觉得,它其实左右着平凡人的生活。

今天听见有人议论杭秀岩迟到,说他连续一个星期不按时到校,简直步某某人的后尘,令人大跌眼镜。作为资深迟到老油条,我淡然的听着两个女生谈论着某某人。想告诉她们,杭秀岩不是步我的后尘,而是赶上我脚步,起码今天早上我还并没有作古。

自从开学初柔媛失踪,我很不乐意听到杭秀岩的名字,也不想见到那张人见人爱的面孔。这可以称之为自私情绪,或者不公平的个人主义。我好奇的是他为什么不跟着柔媛一起失踪?不是说好要保护和在乎的吗?现在那个人生死未卜,你怎么能活的如此快乐潇洒,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众人兴致勃勃讨论他反常的原因,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感兴趣。如果真的成了兴趣,或许还隐藏着一些连自己都无法看清的恼怒。所以从不听八卦的我莫名其妙听了八卦,还正巧听到自己的八卦(不幸)。

“哎哎,你知道某某为什么一直迟到却不挨班主任骂吗?”

“谁不知道?还不是家里有关系。”

“真的吗?可是平时一点都看不出来耶。”

“真正有关系的才不会让你看出来。”

。。。。。。

被扣上有关系和某某帽子的我趴在座位上,不断告诉自己八卦什么的都是浮云。世界即使不美好,你也不能如此暴躁。对她们用拳头,你会被当成欺负女生的流氓。那样的话你就是和顾程勉一个级别的人了,不好不好。

自我安抚半个小时后,我起身走向了综合楼。二到三楼是各级校领导办公室兼一间大型会议室。我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前站了几分钟,见门还没有自动打开的形势,终于抬手敲了敲。里面传来隐约谈话,这时停了下来,对外道:“请进。”

我推开门走进去,很快再反手关好。这里是全校最大牌的地方,再坏的学生也装个样子。我卡在喉咙里的“陈叔叔”没有开口,听见一声轻快口哨,然后是轻佻的嗓音,“嘿呀,有缘千里来相会。”

我目不斜视,尽力忽视某人的叽叽喳喳,直接走到办公桌前。教导主任——也就是我口中的陈叔叔,示意我先在沙发上坐下。

顾程勉整个人从椅子上转过来,指着我对办公桌对面的教导主任说:“这是我的同学,她叫匡洋,是个女的。”

一句话说的两位听者俱是眉心直跳。陈叔叔阴沉着脸扫了他一眼,压抑着怒气。顾程勉笑得没心没肺、没肝没脏。

自从绑架事件归来,这位仁兄从一位职业流氓上升为了流氓兼说书人。打着绑带,架着双拐,向别人宣传他是如何一人单挑四大恶汉。说对方被打的如何凄凄惨惨戚戚,而他只英雄般的伤了一条腿。我想这种鬼话总不至于有人相信,事实却是现实又一次战胜了我。顾程勉得到了无数颗星星眼和慰问信,有人甚至表示宁愿替他受伤。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正常人已经无法居住了。

我从回忆中醒来,见到陈叔叔正肃着脸说教,而顾程勉时不时向我瞟过来一眼。看见我瞪他,咧着嘴狞笑,估计是还记着腿受伤之仇。不管对外面吹得多么天花乱坠,清楚事实的我总是要嘲笑他的。顾程勉打了三个月的绑带,三个月内打不过我,于是想了很多阴招。比如有一次戴上墨镜假扮我表哥,给我送姑妈的葬礼通知书。天知道我那个子虚乌有的姑妈是从哪个世界里飞来的。

我向他微微冷笑,表示有种的话单挑。顾程勉摊了摊手,表示从不打女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话应该是撒谎。

陈叔叔在对面干咳,我面无表情坐好,听见他继续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但有一点要申明。华冠中学绝不允许打架斗殴、恶性伤人事件发生。你回去好好反省。”

顾程勉无所谓地笑着,说:“那我兄弟可以放出来了吧。”

眼看陈叔叔眉心拧成疙瘩,我想这人终于可以挨揍了。只听他语气一转,又说:“不放出来也没关系 ,反正他们在哪儿过的都很舒服。而且多关关有利于身体健康,好好做人。”

有这样的朋友,也是那几位兄弟倒了血霉。陈叔叔一怔,似乎是从没见过如此能自圆其说的人,看着顾程勉就这么出去了。

室内一清净,两人都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这是间宽敞漂亮的办公室,除了办公桌、书柜,还有沙发、茶几。我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自己拿起茶水喝。见陈叔叔微微苦笑,怂恿道:“您干嘛不直接让那人退学呢?”

陈叔叔笑而不语,反问我:“你妈妈最近怎么样,腿好些了吗?”

因与老爸是从小到大的朋友,陈叔叔很照顾我们这对母女。每月问些我的生活状况。前两天多嘴说我妈腿受伤了,便成为这次谈话的开题。

“她好多了,没有伤到骨头,您不用担心。”

“你妈妈一个人带着你生活不容易,你要多体谅她。她腿受伤,你就要帮她做些事,不要顶嘴。”

我乖乖点头,心里却想那个女人指不定在哪里骂你呢。她厌恶陈叔叔,很明显,她厌恨我爸所有的朋友、同事、来家里做客的陌生人。在我爸去世之前,这个家就像一个从内上锁的囚笼。去世之后,只不过少了一个囚徒。如果让她知道还有一个人关心着我们,不知道会有多气恨。想到这里我有一点开心。

“高兴什么呢丫头,最近你的表现可不太好。”

我一整面容,挺直腰背坐正了,面对接下来的一通说教。

陈叔叔果然开始,无非是说我最近上课又迟到,考试考那么几点分。我厚脸皮地听着,明白如果没有他的照顾,现在一准在老班的办公室蹲着,哪能坐在舒服的沙发上、喝着茶水。等他说完,我略一犹豫,问道:“那个,您要不要喝点水?”

陈叔叔严肃的面孔不变,推了推眼镜,终是叹气,“匡洋你要把我的话听到心里去。还有两个月就是高考,这么懈怠下去会吃苦头的。将来考不上大学,受害的只有你自己。想想看,不上学,将来还有什么出路?”

我默默点头,明白他说的是肺腑之言。我爸是大学毕业生,还是北京某知名大学。如果我考不上估计他会失望。说不上来有多失望,总归是不满意。往常做任何决定,我通常先考虑死者的心情。这一次却做不到,大概不论结果如何,失望的都是自己。

“你年纪轻轻,,就没有想过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见我无动于衷,陈叔叔转换战略,“我和你爸年轻的时候,都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总想着能走出这里,离开生活的地方。匡洋,你要学会长大,接受历练,闯出自己的事业。女孩子除了自尊、自爱,也要自强,否则在社会上是站不住脚的。你说我说的是不是?人不能停留在小时候,更不能向后看。脚步走远了,很多看不开的事自然就看开了。”

一番长长的说下来,他又端起水喝,一面注意观察我的反应。我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反应,低下了头。这个世界上有人是为我好的,把他认为美好的人生推荐给我。可他不明白,那些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你说得对。”我微笑,“没想到您和我爸当年是一起念的大学。”

陈叔叔眉头舒畅,“是呀,我和学鹏一起念小学、中学、高中,成年之后又去同一座城市念大学。这样的缘分不是一般能得来的。”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我继续追问:“那您怎么没和我爸念一所学校呢?”

我爸是念的是医学,陈叔叔却成了教师。

“你爸比我聪明,念得学校也比我好。他是XX医大的高材生,毕业就留在了北京。我呢,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回了老家。”他说起来有些感慨,却没有抑郁之色。这么多年过去,也早该接受现在的生活。况且好歹他还活得好好。

见我对老爸的事感兴趣,陈叔叔笑道,“你要是喜欢,将来也可以努力成为一名医生。现在好好学习,拿下高考。”

我想自己对成为医生没有兴趣,更不想拿下高考——估计也拿不下。只想着转移话题,继续回到我爸身上。“匡学鹏成了医生,那在北京应该混得不错,怎么又回到了新绿呢?”

陈叔叔失笑,俨然道:“匡学鹏在北京混得确实不错,但他遇到了你妈妈。”

我愣住,这么一个小城青年发奋求学的故事,转瞬变成了没营养的爱情童话。照我妈那种性格,确实有可能要求恋人不顾一切陪自己私奔什么的。但我爸这么做,何必呢,难道真是所谓的,爱情?

陈叔叔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觉得你爸的做法不可理解?”

“哪儿能呢?”我否认,“没有我爸的浪漫回归,又怎么会有我?”

“说的也是。你爸跟你妈感情确实好。”

真是纯粹的谎话。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陈叔叔接完电话,我已经准备告辞。他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我一看,就笑了“别用这招,不然我下次可不敢进你的办公室了。”

“不敢进也得拿着。”他直接把信封塞到我手心,里面是十来张红色钞票。

我才发现自己的笑容很僵硬,用手扯着才能动弹。

“叔叔知道你妈带着你生活不容易,这点钱就当作营养费。小丫头瘦的,乍一看还以为是秀气的男孩子,你爸小时候也没这么瘦过。”

我的脸渐渐发热,手掌半张着不知道合拢。办公室里很静,静得有些难堪。其实只要换一个角度就能想开了,比如这位是老爸的好朋友,比如他一直很照顾我,比如没有午饭吃真的很饿,比如。。。。。。可是这么多的理由,没有一样能说服我,让我心安理得,让心脏按照平常的规律跳动。这大概是我和谢云,也就是我妈唯一能达成一致态度的事情。

“听叔叔的话,把钱收着。”

我笑了笑,没有点头,走到办公桌前,将信封放在上面。陈叔叔皱起眉头,我坦然看着他,说:“对不起,我达不到您的期望,也不能收这些钱。”

“你倒是无功不受禄。”他有些生气

我低头,算是默认。

从办公室出来,感觉背后始终有一道目光,于是脊背挺得分外直,好让形象也显得高大一些。其实我心里真没什么芥蒂。为什么不拿钱呢?大概是不想被什么东西束缚住。钱不是最束缚人的东西,欠钱绝对是。任何东西搭上一个欠字,总让人心里不舒服。

走到楼梯转角,顾程勉像幽灵一样蹿出来。

“没想到你这么有骨气,真是看不出来。“他嘴角斜斜的上扬。

我抱起双臂,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听见了多少。”

“不多不少,全部吧。”

“。。。。。。”

“怎么不说话,像个女色魔一样的看人家。”

我一个没站稳,差点从楼梯滚下去,怒道:“你想到花姑娘,我还看不上呢。”

顾程勉一撩刘海,笑容风尘,“那你那天还舍身救我?”

“我没有!”

“我都看见了。”

“你去死。”

“好,八十年之后。”

这样争论下去是没有用的,只会又中了他的奸计。我叹了一口气,用很严肃的口吻,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灿烂阳光射进楼梯拐角,那枚银质耳钉闪烁着光泽,顾程勉没有说话。

我再度叹息,“我们以前是有过节,你打了我,我弄断你一条腿。但这事已经过去了,

也相互抵消了。现在谁也不欠谁,拜托你别再找麻烦。”

他还是没有说话。

看看,这就是理屈词穷。我与他擦肩而过,忽然脚步一顿,被拉住了。

楼道里十分安静,我听见了自己呼吸的声音。那是一种很安详、很柔和的呼吸。像春风拂过湖面,露珠挂在草尖,像全世界的柔情都舒展开了。接着,来不及思考,一记如影随形脚,顾程勉跪倒在地。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随便碰我的手。”想象着在漫画里,自己此时的形象必定是打着一脸黑影。

顾程勉低着头,手扶着小腿微微颤抖。虽然前面说过恩怨抵消,互不相欠之类的话,但世界上总有些人能够轻易激起别人的复仇情绪。尤其是这个人竟还敢听壁角,偷听我说话。不打他一顿,实在是手痒。

我拍拍手准备离去,忽然脚上传来剧痛。吃惊的回头,顾程勉黑着脸贴过来,“匡洋,你就这么幼稚。”

“不要把自己的标签贴给别人。”

他一只脚踩着我的脚背,脚尖猛一用力,我疼得皱眉。他的脸贴的更近,“那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不要随便对男人动手动脚。”

说你个头。一句话卡在喉咙,顾程勉报复性地加重力道,我的脚面临骨裂危险。这个人看起来瘦瘦弱弱,力气竟然比我还大。我用力掐他,他一反手把我锁了起来。

“你真的觉得自己打得过我?”

“快点放手。”楼下好像传来了说话声。

“不放。”

“你想怎样?”

“道歉。”

我很冷静,“这句话应该是你说吧。”

“那就说点好听的,看我能不能心软,在你算半个女人的份上放过你。”

事情变得有些滑稽。我明明是复仇者,转眼需要求饶。力量至上的世界,说什么都是白搭。于是我低下了头,“既然想打架,校门外单挑。”

声音很低,甚至避免了无可避免的回音。顾程勉忽然松开了脚,抱臂笑道:“好,到此结束。”

我怔在原地,动了动被踩痛的脚背,脑中闪现两个血红大字:耍我。

“怎么还不走,嗯?”

说的好似善良提醒。从楼梯道下去,我站在走廊上,深呼吸数口。从小到大,我都自认为不是有暴力倾向的人,且在某些方面还非常具有爱心。所以即使别人把我认作男生,内心我还是认为自己属于女孩子。但这一刻,我非常希望自己是个既有暴力倾向有没有爱心的男人。

走出大楼,风吹到脸上舒服了很多。果然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在压抑的环境就容易干出变态的事。那家伙不知道。。。。。。念及此我几乎是心灵感应的回头,顾程勉倚着二楼栏杆,满脸笑容,看见我立刻挥了挥手。

我尽量淡然地转身,接着听见他在背后大喊:“匡洋你要是实在长不大,不如我带你去飙车啊。”

喊的声音惊天动地,在附近几栋楼之间回荡,一时间耳边全是匡洋两个字。我想像,办公室里领导们全部听得清清楚楚,此刻立即伸出头来查看。几乎飞一般离开了广场。这个说话不经大脑用脚趾头思考的家伙,把我害惨了。

不出一天,我又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通知。这次是有根有据的要求我规范生活作风,

不跟奇怪的同学来往。我点头如捣蒜,等到重回人间已是手脚酸麻,背上出了一层汗。是谁说的,本人生活作风有问题?

这是一个倒霉的星期。

星期天,我接到了来自图书馆的电话。

电话响的时候,人正躺在床上睡得极沉。那种仿佛沉入海底深沟般的睡眠,把所有干扰因素排除在了意识之外。等到接起电话,耳边立即一声大吼:“匡洋,你是不是死了?”

好吧我没有死,就目前来说还活着。这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电话那边是图书管理员——我的顶头上司老胡。每个星期他值日五天,我值日两天。这就造成了严重的工资分配不均以及地位不平等。从工作态度来说,我很敬重这位老人家,但待人礼貌方面,他实在和我差不多,不值得夸赞。比如此刻,会有人大吼着问别人死没死吗?起码应该说你还活着吧。

牢骚完毕,我得到任务立刻去图书馆工作。星期五已经多工作一天,今天算是加班。想到加班费,心情稍微好一点。临出门了,才发现外面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浇在心头,上星期遭遇的不快忽然过去了。只要别再碰到顾程勉,生活还是没那么险恶的。

我来到图书馆,得到老胡已经离开的消息,于是安心坐下。管理员的办公桌是一个小型书柜,插着一大把登记卡。因为资金问题,这里还没有采用电脑登记的方式,完全纯手工操作。歪歪扭扭的字迹接在老胡刚劲的笔墨下,总是能启动我尘封多年的自卑心。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长长的阅览桌,三四位老人悠闲地读着报纸。我正趴在工作台上准备补觉,耳边听到扑扑的声音。一位戴着厚眼镜片的老人端着茶杯,一手敲桌面。

“茶。”他伸出茶杯,瘪着嘴说。

我起身拎热水瓶,老人又把茶杯缩了回去。

“茶叶,没有茶叶怎么喝茶?”

“老胡把茶叶拿走了。”我耐心解释,“棋盘、瓷杯、炒花生米,凡是值点人民币的都被他拿走了。想要喝茶的话,自己下楼买茶叶,不然只能喝白开水了。”

老人睁眼瞪着我,满脸不信。

我叹了一口气,再次解释:“这里不归我管。如果你不信可以去老胡家坐着,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扒他的床头柜,肯定能找到茶叶。”

老人嘴里咕哝着,大概骂老胡龟儿子之类的。我撇了撇嘴,倒头继续大睡。老胡贪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记账的圆珠笔都要拿走。他把整个图书柜搬回家也不令人惊讶,我唯一感到惊讶的是,老家伙居然把扫把拿走了。他要我用什么来扫地?用脸吗?

正在打瞌睡,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我几乎一蹦三尺高,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根本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我伸手抓住那只手,睁眼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红衣女人。

这个女人是传说式的人物,住在文化馆内,经常楼下楼上乱晃。大概脑子不正常,平时看见都要关在门外的。这一次不小心放了进来,不知道是谁干的。等我查出来,别想再进来看书了!几位老人把脸埋进报纸,齐齐做耳聋状。

红衣女人冲着我傻笑,我想得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她请出去。一个不留神,她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老胡说,让你今天提前关门。”

她的声音很低,我啊了一声,不小心被喷满脸唾沫星子。

“天黑之后有鬼,不关门,鬼来抓人。”

“抓谁?”

“抓人。”

“我不是人。”这样一脸严肃地说出来,发现老人们对我露出了责备和不可思议的神情。也许是怪我不该与神经病人胡侃,一会病发了怎么办?我不动声色地将女人往门外引,终于把她锁到了走廊上。长出一口气,外面女人拍着门大喊:“鬼吃人,掐脖子,挖心肝,抠瞎眼睛!”历数各大可怕酷刑,房间内的人不为所动,安稳如山。大家实在过了听鬼故事的年纪。颇为心惊的只有我,我想起了才看过不久的高二时北新河边的恐怖经历。

窗外的雨远远近近地下着,在屋内听起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一觉醒来,图书馆里的人都走光了。屋外是黑漆漆的夜色,远处一星丁点灯光。拿出手表一看,竟然到了七点四十分。这一觉实在补的过头,《新闻联播》都放完了。

我从座位上离开,揉了揉发昏的头。肚子不饿,就是有点冷。身上只穿一件薄短袖衬衫,现在可夏天还没到。今晚要不要回去呢?

文化馆前面是段坑洼老路,多年未修,不存在路灯这个传说。今晚又下着雨,我很快决定留下来。

将图书馆大门从内上锁,我把阅览桌拖到墙边,然后寻了一本书当作枕头。躺了一会,不见困意,思绪漫无边际地飘荡着,忽然响起了我爸。

上星期和陈叔叔聊天,谈了许多关于我爸的事情。印象中我爸是个工作狂,但显然也是会顾家的人。在我那温馨而短暂的童年记忆中,他是唯一的主角。以至于他离开后,生活对我来说呈现出翻天覆地的样子。这不能怪任何人,我想,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不存在完美。

眼皮渐渐合拢,我做起了似真似幻的梦。轻浅睡眠仿佛窗户纸,一捅便破。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冻醒,连打两个喷嚏,坐了起来。

墙壁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房间里寂静而寂寞。红衣女子的话响在耳边:天黑前不关门有鬼,鬼来吃人,掐脖子,挖心肝,抠瞎眼睛。。。。。。不会的,这世上虽然有尸体,但没有鬼。况且我已经关门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安慰着自己,在地上走来走去,无论如何睡不着了。

图书馆内有六排书架,两排放的是新书。无所事事的我一排排查看着,全无什么目的。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无心察看,让我发现了无比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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