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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毒蛊天下

  

在沈劲松看来,所谓的祭祀不过就是一群疯子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围着一个奇怪的雕塑或者标志群魔乱舞,对于这些封建迷信,她向来是最不屑一顾的了。

当然,这种心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倘若让老娘听到了,八成又是屁屁难保。

“祭神礼毕,今日乃天道吉日,蛊神显灵,还请将新孩带入场中,以做血鉴。”主持的祭祀手舞足蹈完毕,回到了台前,就仿佛是精神病人重新恢复了正常,开始继续宣读下面的事宜,与此同时,台下的卯蚩仡芈也站起了身,顺着一条狭窄的通道向场中央走去。

在老爹站起的一瞬间,沈劲松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她下意识的从襁褓里探出了脑袋想要一探究竟,在发现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望向她的方向时又被吓得缩了回去。

“这群人是要干什么?血祭!刚才有提到血祭吧?他们该不会打算用我来祭祀那些古神吧?天呐!怎么会有这样万恶的习俗,难道我刚出生就要死了?”

小小的身子不断颤抖,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祭坛,沈劲松的眼里充满了打转儿的泪花:“嘤嘤嘤,我还没活够!我不想死啊!”但是即便如此,她依旧忍着没有哭出声,眼睛死死的闭上,两只胖乎乎的拳头也握的紧紧地,小家伙决定静静等待命运的审判。

唔~被放下来了!唔!又被人抱起来了!又被放下来了!完了,终于要在祭坛上动手了吗?

紧接着,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一些哗啦啦的翻书声。

“白蒙族女,入家谱而不入族谱,算卯字辈。卯字家谱第四名,取单名‘叶’字,卯字家谱第五名,取单名‘卿’字。”

呼啦啦的翻书声戛然而止,沈劲松并没有等到刺入脖子中的骨刀,反而是听见了这样的宣读。

“怎么回事,说好的血祭呢?”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便是母亲温柔慈祥的面庞,沈劲松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下了一半,有母亲在这,应该是没人能够伤害到我……的吧……咕嘟。

好吧,沈劲松决定收回自己的想法。瞧瞧母亲手上爬了一只什么!?哇呀呀,一个长得活像尸蟞的大虫子。看着那壳子下方一对对密密麻麻的副肢与触角,沈劲松心中没来由的一慌,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她毫不怀疑,如果将这东西放在自己身上,她可以现场表演一次松果弹抖闪电五连鞭外加强化版钢管舞。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哇咔咔!!!!!!要死了!!!!!!!”眼看着虫子距离自己幼嫩的皮肤越来越近,沈劲松试图通过扭动身体尽可能闪开它的攻击,但是阿兰又岂能如她所愿,终于,在短时间的交锋后,这只“尸蟞”与平台上蠕动着的“毛毛虫”发生了亲密接触。

“咿呀~”在接触到虫子的一瞬间,沈劲松感觉到胳膊上一阵微麻,紧接着那虫子就自己缩成了一个圆团,被阿兰捏了起来。

“都是球形,白蒙血脉!卯卿仡芈四道斑纹,卯叶仡芈三道斑纹。”看到芸兰禾芈手中的昆虫,祭祀立即向全场宣布了这个振奋人心的结果。蒙族,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了。可能对于旁人来说,他们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蒙族人会狂热的追求血脉上的高贵,但是蒙族自己、尤其是白蒙人才能理解四道斑纹血脉的强大。

对于白蒙族来说,四道斑纹的血脉意味着天赋,意味着力量,意味着她们这个种族延续下来的希望又多了一分。如果说三道斑纹的血脉可以饲养最顶级的蛊虫做为伙伴,那么四道斑纹的血脉在系统学习了养蛊之法,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指挥一群毒蛊作为兵器参加战斗。

要知道,即便是蒙族曾经最出色的一代、在中原江湖打下赫赫威名的一代也最多只不过五道斑纹。那是蛊虫发展的巅峰时刻,让每个江湖人都闻风丧胆,甚至就连朝廷也为之动容,不敢轻易试其锋芒。

当然了,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感到如此高兴,比方说芸兰禾芈。只有她看见了卯卿仡芈眼中对蛊虫一闪而过的深深厌恶,以及四道斑纹的天赋——让她情不自禁想起了族中的另一个人,一个行为怪异性格恶劣到让她也难以评价的女子,芸兰禾芈可不希望女儿长大后跟随这个女人的步子渐行渐远。

即便没有任何人去刻意宣传,卯卿仡芈家中出现了两位天才的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不胫而走,不过区区几日,几乎所有的蒙族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大家纷纷把他当做了酒后茶余的谈资,一时之间,无数提着礼物的族人踏破了门槛,挤破脑袋想与这两位天才攀上些关系,大家嘴上都说着“恭喜、祝贺”,但是真正在心里说的有几个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人怎么回事,一个二个成天都无事可做吗?一个劲的往咱家跑。阿蚩哥,你去和村长说一声吧。就让他帮帮忙,把这些络绎不绝的族人拦在村口吧。”

芸兰禾芈实在有些烦的受不了了,不得不提出此等下策。也许会有人在背后嚼她们舌根,说她们清高,管她呢!随她去吧!反正自己是不想再去拒绝第十个来说娃娃亲的人了。

“豆子大的娃娃,毛都没长齐呢?谁知道以后是歪瓜脸枣还是参天大树,这么早就想着订婚。”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阿兰抱怨道,她是打心眼里都不希望女儿嫁出去,现在不嫁,最好以后也不嫁,自己的心肝宝贝,万一出去让人欺负了怎么行?

“耶嘿!嬢亲赛高!”一直坐在摇篮车上只露出半个小脑袋瓜观察外面的卯卿仡芈听见此话,眉眼弯弯,激动地差点要翻过栏杆从床上面跳下去。要知道,这几天她可是一直担惊受怕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成天到晚紧张兮兮的盯着嬢亲,生怕她一时冲动点个头就把自己给卖出去了,就前几天的表现来看,这可是说不准的事情。现在好了,自己这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能够安稳的落进肚子里了。

至于“嬢亲”这个词,是她在祭祀上随别的孩子学来的,入乡随俗,既然大家都这么叫,那我也这么喊好啦,嗯嗯,卯卿仡芈很期待自己能够说话的那一天到来,期待嬢亲听见自己喊她时脸上精彩的表情,卿卿笃定,这一定会很好玩的。

“好,我去和村长说一声,这个小忙他应该会帮的吧。”屋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卯蚩仡芈从墙上取下斗笠,将蓑衣往身上一甩,踩着泥泞出门去了。

“家里的盐也快没了,你买一点回来——”这时,阿兰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快步冲到外面屋檐下,对着远处的背影大喊。

“好——”蒙蒙的雾气之中,遥遥传来了一声回应。

“哼~死鬼!跑的挺快。”笑骂了一声,芸兰禾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蛋,撅起了O形嘴。

“去厨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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