憬从正门经过，眼里倒是见到了那两个偷懒的家伙，但他也没上前去问，既然表面上无人看守，他也乐得节约了时间。
那女孩的事拖不得，必须尽快向一个人禀告。
他踏在石板上，轻车熟路的翻越一道又一道围墙，约过一条又一条溪水，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在他面前匆匆跑过。
虽然也有人注意到了他，但大多数都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个着急的寻常路人。
须怀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见到不认识的人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天气，大多数人都自顾不暇。
很快，他到了他的目的地，是间古朴的木屋，淡紫色的漆已经掉了些许，看上去有些沧桑。
木屋不大，但周围却没有其他房屋，能看得出来这间房屋的与众不同。
憬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虽然并没有什么必要。
驻足于此，他已经下了决心。
轻咳一声，能发现他有些紧张。
他默默的走向前去，抬手，没有迟疑，在实木门上叩了两声，而后后退一步，静静地等待着回音。
神情严肃。
他曾无数次的站在过相同的地方，做过相同的事，但是这一次，他感慨良多。
很快，门内就有了答复。
那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但没有一丝怠意，相当精神，能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虽年事已高，但精气神还是那般棒。
“是憬么，进来吧。”
闻言，憬松了口气，老爷子身子骨硬朗，他也跟着开心。
只不过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摆在面前，他必须尽快汇报。
男人伸手推开门，屋内的光线比外面强了不少，还是那般熟悉的景象，烛台，画像，屏风。
除了盆栽里的花卉大变了样，剩下的都与他记忆中相吻合。
屏风后面，声音的主人就在那里，听着潺潺的流水声，那人好像是在沏茶。
憬刚向前走一步，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果不其然，茶香飘荡甚远，看来声音的主人今天也享受起来了。
门关，雨水声就被排离在外。
“庭司大人，憬，叨扰了。”憬低下头，声音严肃。
须怀谷，大抵也算得上是一流宗门，虽人数不多，但胜在精，坊间传闻大能隐士不计其数。
据说，其中为首者八人，在须怀谷内，有四庭三洞一峰，分别由此八人司掌。
四庭，分别指抚石，展雾，伐诸，借云。掌管着四庭的人，也被成为庭司。
而憬面前这人，正是借云庭的庭司。
“废话少说，今天你来这里，恐怕不是要来向我讨杯茶喝吧，有事就直接说吧。”这位庭司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往，不喜欢兜那么多圈子。
人老了还能有这种冲劲，憬真是不得不佩服。
“憬确有要紧事说明，但在此地不方面细说，希望庭司大人能屈身同我走上一遭。”憬语气谦卑，他知道自己这是无理请求。
要知道在须怀谷，弟子们想要见上庭司这一阶段的人物都难，就别说把他请过去了。
但是，他确实是有不能说的理由。
事关重大，哪怕有一点风声泄露，都不是他想见到的。
他听到水声终止，也听到了低声的疑惑。
“嘶，小子，你今天有点不对啊。总在瀑布下磨炼心神，怎么，脑子被冲坏了？”庭司放下茶壶，声音听上去比刚刚多了些许平稳。
他从屏风后走过，往憬的身上搭眼一瞧，瞬间就注意到了那把本应被金丝束缚的古朴长剑。
“确有要事。望庭司大人同我一起前往。”还没等那庭司再说什么，憬就率先开口道:“我在须怀谷的外侧的亭子里找到了一个生了病的女孩，并非须怀谷之人，但病情严重，我无能为力，只能请求庭司。”
他抬起头，双目微颤，声音坚定。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不只是那个病症，说实话，从某种方面来看，在真正的问题面前，那点病症，甚至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那何必要来找我呢，你去把他抱去医所岂不是更好。”庭司皱眉，有些摸不到头脑，他现在真的有些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真的脑子长久没怎么转，生锈了。
但仔细一想，庭司也发现了不对，他很了解憬，如果真的只是寻常病症，他会表现的这般迫切么。
显然是不会的，别说是现在的憬，就算是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毛头小伙子都不会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这么说，是真的有什么非要他去看的病症么。
他再度看着憬的面庞，坚毅。
“此事非借云庭司大人不可。”憬没有丝毫动摇。
庭司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眉眼里，似是多了些什么，他稍停顿了两秒，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不定还是那刚刚泡开的新茶。
庭司来到憬的面前，终究还是心软了，看着这个曾经的弟子，他怎么能连这点小事都满足不了呢。“那我便与你同去。”
紧接着，庭司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信你一次。”
憬面露喜色，连忙点头。
“多谢庭司大人，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憬推开房门，先行一步。
他倒也不怕庭司不跟，坐到了这个位子，食言这种事想来是不大可能。
庭司也跟了上去，只是在那之前轻轻关上了房门。
只希望时间不要太长，回来时，茶水尚能入口。
……
一路上，憬专挑一些人少的地方走，他对须怀谷也很是熟悉，知道这群人见到庭司绝对会上前搭上两句，憬属实是怕浪费太多时间。
两人在雨水中穿行，行动丝毫没有受阻。
大雨之中，庭司的衣服甚至还是干燥的。
庭司也是知道憬的顾虑，一路上任谁有什么反应他也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地跟在憬的身后。
直到两人走到了正门。
刚刚还微醺的两人此刻已经倒在地上，年长者能半撑着起来，但想来也坚持不了太久。
见到这一幕的庭司气的恨不得立马上去好好教育教育这两个小混蛋，但奈何现在还有据憬所说的更重要的事，他也只能暂且记下。
憬回头，也把这事记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