憬上前去，把几个铸币丢在同他的衣服一样残破的碗里，尽管他知道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很快，他们找到了目的地。
一家在当地小有名气的餐馆。
憬刚刚无意间听别人说这家的羊腿做的不错，自己也是恰好起了馋虫，当即就决定要闯上一闯。
穆苒当然没有异议，对她来说，有的吃就行。
不，应该是跟着憬就行。
靠窗的地方也是恰好走了客人，憬一直抓着穆苒的手到现在才松开，两人走在彼此对面。
小二也是适时的走了过来，和憬短暂交涉后，也是毕恭毕敬的撤了下去。
很快，一条羊后腿，外加半壶烧酒就提了上来，两人也是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
憬毕竟是玩剑的出身，只见他从袋子里拿出小刀，不一会的功夫便骨肉分离，肉切成条状摞在盘子里，再淋上些蒜泥，就算大功告成，看着就有食欲。
憬掏出手帕擦了擦小刀，顺手把两份中分量大的那份推到穆苒面前。
“多吃一些，长身体的时候，不准剩下。”他说。
饭馆内很是热闹，基本所有的地方都坐满了，大声吵闹的，围坐闲聊的，甚至还有踩着凳子拼酒的。
憬大抵还算的上是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不然他也不会隔三差五的丢掉寂寞的木屋，跑去须怀谷找人喝酒。
穆苒对这种环境明显就应付不来，只是缩在角落，默默嚼着羊腿。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但街道的灯火从不允许氛围就此消失，人们依旧是欢快或是努力活着，就是从不熄灭的业火。
小刀被憬放在桌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镶嵌着玉石的匕首引起了谁的注意，有两个人在互相商议两句之后，就朝这边走来。
看样子是要搭话。
“两位这是第一次来翩洁镇么。”两人之中高个的那位率开口，言语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
憬放下筷子，咽下口中食物，他看向来人，瞬间就明白两人的来意。
“是第一次来，比我想象中要热闹许多。”
两人并没有敌意，憬刚刚看到了两人的腰牌，那是是一个叫晟湖的地方下发给弟子的腰牌。
这地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传统，绝大部分弟子都会在年轻时外出历练一番，算是提前知晓一下江湖险恶，整理出各处见闻。
晟湖的弟子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就算是少有人在的密林深处，说不定也会有个别胆子大的弟子突发奇想，要进去摘个野果。
犹记的前些年，竟有晟湖的弟子偷偷溜进了须怀谷挑逗女弟子，被无默当初逮住。
若不是晟湖护短的很，加上晟湖座主亲自出面，无默高低也要撅下他几根手指。
不过这些弟子大多还是会去往一个地方，那就是阳露镇，具体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阳露镇有今天这样繁华，说不定就和这里面的崽种有一定的关系。
但是晟湖大多数弟子还是不怎么惹事的，他们多喜欢结交江湖里的能人异士，以此增长自己的见闻。
所以提到晟湖弟子，一般江湖人士的印象都是热情开朗之类的正面词汇。
在憬这里也是如此，他第一次从须怀谷出来的时候，就是和几个晟湖弟子一起游山玩水，行走各地，一路上也是觉得惬意的很。
直到他在界山驻足。
“我们也是第一次来，以前总是听师兄们外面的世界广阔精彩，原本我本是不信，这出来一探，才知道师兄所言还是太狭隘了。”高个的弟子就如憬的印象中那些晟湖弟子一样热切，憬喜欢热闹说不定就是这些人感染的。
“在下袁淼，这位是我的师弟，名叫张盈，两位如何称呼。”他继续说。
“晟湖的弟子果然能说会道，我名穆憬，一介散人，这是我的侄女，穆苒。”憬向两人介绍道。
说完，穆苒轻推了一下凳子。
那两人见状也是没有客气，坐在了憬这桌。
那矮个的晟湖弟子也是准备去买些吃食，留下袁淼一人和憬闲聊。
“兄台也知道我们晟湖么。”
“当然知道，你们晟湖多是些经常游历四方的弟子，若是说江湖哪家最是知名，非你晟湖莫属。”
憬这话倒是不假，虽然晟湖实力不如顶流门派，历史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弟子，江湖影响力也不是很大，但跑的地方多。
“我年轻时也和晟湖的弟子一同游历过，虽时日不长，但也确实快活。”憬倒也不是套近乎，一是没有那个必要，二来，他这也是随口一题，没在心上。
“真的？”袁淼看上去有些惊喜。“兄台可还记得他们姓名，说不定我也认得。”
憬微微抬头，一副深思的模样。
“很久之前了……让我想想，好像是陈敏，周琦，方元益，还有闫峰。好像是这几个名字。”憬轻轻敲着木桌，一个个名字伴随敲击声随口说出。
袁淼在一边听着，下意识的复述。
“闫峰……等等，是闫峰师叔，兄台，啊不，前辈，刚刚你说的是闫峰么。”袁淼猛的一个激灵，他目光猛的打到憬的身上。
憬点点头，不紧不慢的嚼着羊腿。
还别说，这味道真还算是不错，怪不得有人说它好。
“怎么，关系很要好么，他近来如何，我记得他当时特别爱喝酒，我这个毛病也是跟他学的……”憬大概是一提到过往就喋喋不休的人，念旧，这未必是好事。
袁淼听闻，头低了下去。就好像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又像是没入无底的悲伤。
双拳紧握，声音颤动不已，双目禁闭，好像时时刻刻都能挤得出泪水似的。
“闫峰师叔他……三年前，死了。”他咬牙道。
死了？
闻言，憬也是瞬间坐直了起来，对面的穆苒也是停下了手，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憬知道的，闫峰是个很老实的人，平日里从不争斗，爱好也仅仅是研究棋谱和饮酒罢了。
难不成是什么病症夺走了他的生命？
这倒是有可能。
但是事实，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