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很幸运的，两人算是找到了可住宿的地方，在把一切安置妥当之后，两人也是草草的填饱了肚子。
可能是小镇太过偏远的缘故，她们见到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人站在灯光下闲聊，估计是聊着今年的收成，还有农妇在准备今晚的晚饭，烟囱升起渺渺炊烟。
憬和穆苒是借住在一户人家的，那家只有一个老人，许是因为不忍见两人风餐露宿，才好心允许两人进来。
憬也没有白住，虽然老人执意不收钱财，但憬还是打听到了屠户家的位置，到那切了些精肉送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乡野人家热情淳朴，还是过了这么长时间，钱财更有价值了，花的钱要比想象中少很多。
那现在看来，憬觉得自己还算挺有钱的，借轩也比意料中大方不少，估计这些年搜刮……呃，积攒下来的钱一半都拿了过来。
金属硬币，纸票，晶石，不同数额的钱币基本都有。
估计是知道憬花钱大手大脚，因为他基本不太在意这些数字。
有了这些钱，就算是这一路上一直挥霍也不会有什么资金问题，如果正常使用的话，估计连零头也用不完。
这倒是个好消息，就算到时候有什么特殊情况，比如找不到客船之类的事，憬也能有更多的选择来决定接下来的路。
见两人拎着肉回来，老人也是当即拍板决定晚上要卤这些肉吃。
憬当然是没什么异议，他也不是馋这么一口，穆苒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肉自然是好的。
最后，这一餐也是很晚才吃上，老人家牙口不好，牛肉也不易软烂，如果不是憬丢了两个山楂进去，估计还得熬到更晚。
这期间当然也没有闲着，三人也是围坐在锅台边，两人讲着他年轻时候的事迹给两人听。
因为老人曾经也是个猎户，所以故事多半是山野里的凶险，虎豹熊蛇多出现在这里。
说着说着，他还给两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后背，胸口，大腿小腿，基本都有伤，划伤，咬伤，抓伤也都有份。
憬看着那些伤口，那种重创也不是没有，当时也应该是血肉模糊的那种。
穆苒也是很意外的对这些故事有兴趣。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靠在了憬的肩头，安安静静的，眼睛倒是扑闪扑闪的，一点也没有困意。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老人吃完饭，收拾完碗筷后没多久就睡下了。
老年人都熬不起夜，不然第二天就会很没精神。
憬倒是没这顾虑，他熬个十天半拉月的估计都没什么问题。毕竟曾是须怀谷的弟子，抛去“限界”，单算本身的话，修炼至今也算是跟上大部队了。
穆苒到底还是小孩子，精力旺盛，现在也还没睡，陪着憬一起坐在门口喂蚊子。
驱散蚊蝇的蜡块被憬放在老人床头了，也算是给老人的一份小礼物，他只留了一小块，被穆苒放在一个小巧的盒子里，说是要等到蚊虫多的时候再用。
乡野的夜晚，除了蚊蝇的声音就只剩下蝉鸣，偶尔还有青蛙的叫声，一切人的行为都在这野外定格。
直到现在。
憬现在想和身边的少女聊一聊，权当散心。
“第一次出远门，感觉怎么样。”男人看着夜空，毕竟没有云遮挡视线，放眼望去晴空万里，这样就感觉天上的星星格外的亮。
他知道，每当须怀谷有这样的天气的时候，玄机大人应该会登上峰顶，观察夜空。
“因为有事做，很多事都能暂时忘掉。”穆苒嘴角不再上扬，或许她本来也是想笑的吧。
毕竟刚经历那样的事，她也需要一段时间缓缓。
不过没关系，这次的旅行就是给她转换心情的最好机会，憬自然是不希望她总是沉浸在悲伤中。
她是个坚强的女孩，憬知道的。
“我希望你放松一些。”憬点头，现在比他预想中的要好很多，无论是穆苒的状态，还是相当友好的天气。
不过这也才第一天，也不能高兴的太早。
“我知道。”穆苒低声说。
“有些事是不能弥补也不能挽回的，事已至此，照顾好自己就是上上只选，这并非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男人知道她心中所想，也知道她心里沉积了不少压力，现在也正是一个释放好时机。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如果穆苒想哭一阵的话，憬还是很愿意把怀抱借给她的。
“我不想再害人了，憬叔，今天和你很尊敬的那个聊过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
“看出来你有些心不在焉了。”男人点头，他中间有好几次提醒穆苒脚下青苔。
看来她也就是因为她要说的这件事分了心。
“我在想，憬叔，你刚刚不是也说，要我遵循……我自己的想法么。”穆苒说话有些磕磕绊绊，似乎是在考虑用词，看来她说的事也并不简单。
憬也是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生怕听岔了一个字。
“你说，我在听。”
女孩听着蝉鸣，手镯上的圆环被她印在脑中。
“如果，憬叔，我们真的改变不了现况的话，我是不是，死了更好呢。”她微笑着，憬看不出来那是否发自内心。
他吃了一惊，手也是立马摸着穆苒的头发。
很顺滑。
“不会发生那种事的，我们需要的不过就是时间。还有你的意志，能否找到它，压制住它就是关键。”虽然不知道是否可行，但是这已经是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案了。“我觉得，如果你总是这种悲观态度的话，失败的可能性会大很多，所以……”
所以，你就什么都不用想，到你能完全压制住它之前，我来给你铺路。
这也是我能做的了。
“我知道了。”女孩抬头，憬的手从她的头顶滑落。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女孩的所谓的意志，就连周围的蚊蝇也是识趣的飞走了。“我明白的，憬叔，其实怎么样我都不想死……”
她的话语就此停止，憬明白她后面想说什么，但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复了。
需要的，除了借口，无非就是鼓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