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不知道紫嫣究竟怎么了，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哭喊起来。
于是连忙抓住了紫嫣在眼睛上胡乱揉抹的双手。细细向她眼睛上瞧去，玉婉这才发现紫嫣满头满脸都是那白色泡沫。
“恐是此物迷了双眼。”
于是她将紫嫣引到花洒下，任由水花冲洗着紫嫣的头和脸。
“好些了么？”
“嗯，好些了。”
“当心些，别让此物再迷了眼。”
“嗯，紫嫣知道了。那洗什么精、洗手液还有这洗发水，竟都有这白色物什，好生奇怪。”
“听李青晨说这叫……泡沫，恐正是有此物，方能洗净发肤、油污。”
“嗯，应是如此。此处饭食油水甚大。若在大明，这等饭食定是价格不菲。”
看着恢复了常态的紫嫣仍在笨拙地洗着头发，不放心她再出差错，玉婉将洗发水倒在手上，开始亲手为她搓洗头发。
“玉婉姐姐，汝甚亲好。唉，若青晨哥哥真对我俩有意，不从又能如何？沦落此处、无亲无故，连个身份都没有，若真从了青晨哥哥，到时你做大，我做小，吾等也算有个落脚之处。”
“汝且去做劳什子大吧。小小年纪便思春了，没出息。”
“哪里还是小小年纪？吾等明人女子豆蔻及笄之年嫁作人妇已是常事。吾今二八有余，却还未寻得个夫家，如今又沦落至此，一无嫁妆，二无陪嫁丫鬟，恐是难寻良婿了。难得青晨哥哥长相周正、心性善良，若真能嫁做其妇，倒也是个好着落。姐姐呢？作何打算？如今大理寺也没了。”
“学……学那独……独立。”
“独立……之后呢？”
“他说此乃自由时代，那便寻他个自由去。”
说着，她又开始帮紫嫣擦背，看着紫嫣柔嫩如婴孩般的白净肌肤，不禁心生羡慕。
这些年她奔波劳碌，缉凶抓歹，皮肤也风吹雨淋，虽然还是白白净净，但不知不觉间却粗糙了许多。
“好，按他昨日所讲，汝可用浴巾擦身矣。”
“嗯，待我擦完，我帮姐姐洗发搓背。”
耗时一小时十六分钟，两人终于沐浴完毕。开始对着镜子试穿小衣。
“咦，怎得不对？记得派的里那女角儿就是此般穿法。”
“这只胳膊伸进这里，这只伸进那边。这样才对！”
“嗯，刚刚好。姐姐，你钩得是第几对小钩？”
“一二三，第三对，最里处的。”
“那便好，缚胸果有效也！”
“好甚好？今后不准缚了！”
“为何？姐姐没听雅芳说她在……在减……减肥，想必这里的男子和明时一般，不喜欢大的。”
“傻丫头，与汝意反矣！他们确实不喜欢胖女子，但却喜欢大的！”
“嗯？姐姐怎知？”
“那视频里的穿衣舞者，哪个不是丰腴圆润却又腰如细柳？”
“原是如此！”
“不妙，此件又小了。”
“此乃第三件了！都怪姐姐太大。话说，汝等唐人可有什么变大的秘方法子？”
“自是有的，汝真要听？”
李青晨都洗完半个多小时了，却还没见两人下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喂，你俩没问题吧？”
扯着嗓子对楼上喊了一声，他自己也不确定那两人能不能听到。
见没有回应，李青晨拿起笔记本和笔记本电脑坐到了沙发上。根据计划，他准备再下载一套普及自然科学的纪录片让二人学习。
“玉婉姐姐，此所谓小……小衣者，倒是贴身舒适，只是……也太伤风化。”
看着镜中只遮挡着隐私部位，而肢体尽露的自己，紫嫣不习惯地拽着内裤边角、忍不住抱怨到。
“仅是贴身衣物罢了，那……袋里据说乃所谓睡衣耳，为此间人士就寝之服，汝且试试。”
“哦。为何每类衣物如此之多？且尺寸不一？”
“准是那纨绔辨不出吾等身形，才出此下策。”
“原来如此，问且不便，观察不出，便尽备之，倒是贴心至极。”
“妹妹，瞧你衣料、发饰所用不俗，汝家竟作何生计？”
“爹爹乃商贾，贩些盐、炭、皮货之类。”
“好生计，必是富裕之家。”
“姐姐呢？”
“父亲在时倒有百亩良田，年年收个佃租余粮，家境也算殷实。后来父亲去了，几位兄长分了田宅，日子于是一日不如一日。幸女帝临朝开了女科，又识得几个字，这才谋得个出路。”
“女帝，女帝，还是女帝在时女子尚有出路。只可惜几千年岁，就出了一个女帝。也不知现在为何朝代？皇帝又是哪家做了？”
“恐是没了。”
“没了？这可如何使得？”
“我瞧那播……甚么列表，最后一曲谓之曰帝制终结，故猜测皇帝恐是没了。这又如何使不得？汝可读过《礼记》？”
“不曾，我明人女子不能科举，我识得字也是兄长所教，只读个唐诗宋词，话本杂记罢了。”
“唐诗，吾大唐之诗？玩物尔。还是要读先贤经典。礼记有云：‘选贤与能’，恐此间天子乃众人所推之贤者。”
“那倒是颇有古风，听闻尧舜禹便是这般。”
两人穿完睡衣，相互之间又擦起了头发。只见紫嫣选了一身粉色睡衣与她所穿小衣一般颜色，倒是与其年龄相衬。
而玉婉则在淡绿色内衣之上，搭了一身浅青色睡衣，这颜色和她官服的颜色相差不多。
“姐姐何故选这件？那件桃红睡衣煞是可爱。吾等一红一粉，更如姐妹一般。”
“吾喜此色，与吾品级相符。走吧，半个多时辰了。我们去寻那纨绔。”
两人穿着拖鞋下了楼，因是初秋时节倒也不觉得冷热。
此时的李青晨正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张着嘴，呼呼大睡。
“还说帮吾等弄干头发，这可好，已经睡着了。”
紫嫣本来还怀着小小的期待，想让李青晨再一次抚弄抚弄自己的头发，没想到这就落了空。
那种男子抚弄自己头发时的心跳之感似乎能让人暂时忘却烦恼。
“紫嫣，快！过来瞧！”
突然，站在客厅大落地窗前的吴玉婉喊着紫嫣的名字，语气中满是惊讶。
紫嫣走过去看向吴玉婉所指的方向，竟然也微张着小嘴，呆立原地。
只见窗外一片静谧，隔着院子和马路的人工河，在路灯的白色光芒下犹如银带。
而最令她们诧异的却是银带之外的、那些屹立在远方的高楼大厦。
那些白天看上去苍远高大的建筑此时竟亮起了各种颜色的、璀璨的光，那些光芒闪烁、流转变换，美丽极了。
这是大自然无法创造出的美，也是仅属于这个时代的美。
“紫嫣，汝可想去那灯火璀璨之处好生瞧瞧？”
“嗯，想！”
“那加我一个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