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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

吾与我与我自己

  

人们都说很怀恋学生时代,而对高中时期有这种想法的人恐怕是最多的。不过我的情况要特殊一些。

因为,我已经重返校园一周了,现在正坐在教室里,听着继老头在讲台上激情澎湃地演讲…数学。不过这种状况可能持续不了多久,因为他到后期直接就不讲课了,后面一上课就和我们聊些有的没的,或者抓住我们班上的活宝就是一顿教育,一教育就是一节课,不知道他是发现了我们班上全是混子还是怎么的。

可这就苦了像我这样认真学习的人啊。再后来,他被投诉了,说是上课不讲课什么的,然后他就转校了,后面换了一个新的老师来教我们。

“唉,真是一段孽缘啊。”

“这位蓝眼睛同学,看着我叹什么气,我讲得不好吗。来,把这题解了,不然饶不了你。”继老头像开玩笑似的说。

“啊?继老…师。我这是青色,你是不是有色盲啊。”说着,迈着轻快的步伐,眼神挑衅地走上去,班上的男生纷纷起哄,或许是觉得我顶撞了老师。

滋滋滋哗,利索地写上了正确答案,虽然字迹潦草了些,不过没关系,数学只讲对错。

“下次能不能整点难题啊,这题一点套路都没有,完全没难度。”班上先是鸦雀无声,然后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像是在迎接我的凯旋归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聪明了,下去下去。”继老头像是赶我走似的,不过他也没有因为我的顶撞生气。好像对于理科很热爱的人都这样,对于知识以外的事不感兴趣,对于数学老师来说只要把学生教会就行了吧。我猜。

我对那正在发愣的“我”做出了轻佻的眼神。“怎么样。”我这样想着。我知道我自己擅长的是数学物理这种考逻辑的学科,所以故意气他。

“和自己较量也挺有意思的。”

在我坐下后,我以前在这个班上的死党凑到他耳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这小子便红了脸。想必被气到了吧,在擅长领域被超越这种事,嘻嘻。

本来认真听课的我,突然被老师盯着。我也没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事啊,难道是背不够直?我挺了挺背。不对,他好像没看我,而是我旁边……

“这位蓝眼睛同学,看着我叹什么气,我讲得不好吗。来,把这题解了,不然饶不了你。”继老师露出古怪的表情。

“哦豁。”我在心里这么想。虽然我旁边这位一直看着黑板,但貌似没有听吧,只是在发着呆。这样就难办了,这可是以新知识为基础而做出的题,虽然难度中等,但恐怕是这节课中最难的题了。“祈祷吧。”

……“不对,那种态度。那是…”貌似我有什么感应。这种感觉很熟悉,,我知道了,那是胸有成竹的气息,她一定会做这题。想着,她干练地写完了全过程,班上大部分人都傻眼了,理科这么好的女生可不多。就算有,但也没有好到这种程度。看着那英姿飒爽的身影,更是把我们的固有观念击碎。她仿佛是女侠一般,背着手,以粉笔为剑,在黑板上施展剑意。

随着一句嘲讽,好像不在乎这江湖般,以归隐的姿态退了下来。下来时还挑衅地看了我一眼…不对,为什么是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正疑惑着,后排的某位靠了过来,我也配合他,往后面靠了靠。

“你看没看见,她刚刚看了我一眼。”这声音好像很得意地说。

我直接傻眼了,真有人这么自恋啊,“看你妹。”我只能这么回复他。

“得了,你就想说美女其实在看你是吧,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靠”我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不想搭理他了。用余光看着这位归来的女侠,心情复杂啊。

到了中午,现在有一件难办的事出现了。那就是我一直是一个人,虽然很合理,因为我又不习惯与女生交谈,与男生说话又不好意思,再加上是走读,又没有办法与同寝室的人交朋友,再再加上我的外貌与众不同,难以让人靠近……这一切导致我现在连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倒不是我无法忍受……好吧,就是我无法忍受,大家都有朋友,你没有。这种感觉怎么都不好受。

“不行,绝对要打破这种状况。”于是…我转过头,对“我”说,“同学,今天和我一起吃饭吧。”

“为,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找不到其他人了。”

“哦,好吧。”

呼,就这样解决了,我长舒一口气啊。

教学楼到食堂是一个长坡,这条路可以称之为学校最美的路。因为足够宽,而且两边的黄桷树都很高大,在合适的时机还能出现丁达尔效应,再于学生们的的青春气息结合,堪称绝美。后面还被选作过电影拍摄地点呢。

我们俩出来得有些晚了,不过还好,因为现在才开学一周而已,同学之间还很矜持,等过一些时间,开饭的时刻便是百米赛跑开始的枪声,到那种时候,晚一秒都吃不上饭。“不过,我还从来没输过,年纪前十的名号可从来没有让过给其他人。”说着还有些小骄傲呢。不过现在,我要加快脚步了。要不是我,这小子应该早和死党跑了吧。现在和我在这拖拖拉拉可不行。

“喂,走慢点啊。”

“你腿那么长,怎么这么慢,想不想吃饭啦。”说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好吧,其实是几乎要跑起来的速度。

终于到中午了,充实的一天又过了一半。最近交了蛮多朋友,班上的男生我大都认识了。因为我们班的寝室都在一层楼,放学后经常串寝,在一起分享自己的爱好,聊些有的没的话题,大家都可以很快成为朋友。我也融入其中,我想改变之前的孤僻的性格,让自己更活泼开朗一点。

其实准确地讲我并没有改变我的性格,而是把从前隐藏在深处的性格表现出来了而已。我还是我,不一样的我。

本来打算继续和新交到的朋友们一起吃午饭的,一起边吃边聊还是很快乐的。不过今天出现了变数。

“同学,今天和我一起吃饭吧。”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和我说这种话,这是什么孽缘的开端吗…咳咳,不要多想。

“为,为什么是我。”我试探性地询问。

“因为我找不到其他人了。”这理由…也不是不可以,她的确平时都没有和那群女生一起,和男生一起更不可能吧,好像真的只有我和她关系好一点。

“哦,好吧。”我认命了。朝等着我的人投过去一个无助的眼神,但他们的表情愈发微妙,竟然朝我做出了加油的手势。算了,这种事解释不清。清者自清,不管了。

一个人没有朋友果然是不行的啊,正在排队的我如此想到。特别是像我这种,失去了原来的一切,这种落差实在是难以让人接受。而我这种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感觉更是微妙,明明这些人都认识,从前还一起欢笑打闹来着,现在却是陌生人了。跟他们相处会不经意得回到以前那种感觉,这会让别人觉得奇怪吧。

“好难啊。”想着我神色复杂地回头看着那曾经的我,但又想到了什么。“我有灵感了,你啊,关键就是你,让你成为我融入这个世界的钥匙吧。”

与美少女一起吃饭?这种事我想都不敢想啊,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不过到目前还好,因为只是排队嘛,只要不说话,没人知道我跟她有什么关系,先熬过去吧。

不过我挺在意她没有朋友这件事的,她是属于那种高冷类型的女生吗。成绩又好,相貌又出众,关键是那冷淡的气质。虽然她时不时望着班上打闹的同学们,但总是平静的出神的盯着,像是在想着什么,却没有要参与的意思。

不过时不时流露出伤感的神情,也代表她其实是想交朋友的吧,不然也不会邀请我一起吃饭了。

“这样啊,有点可怜呢。”

想着,前方的女孩突然回头了,一缕青丝触碰了鼻尖,那淡淡的香味令人陶醉。回过神来,她正用那双青瞳幽怨地盯着我,我心理有些发毛。周围的人马上看向这里,“喂喂喂,你们这群人怕不是一直都在偷看吧,我可没做什么亏心事啊。”想着,我挺直了腰杆。

不过那眼神又变得温润,我实在不理解这美少女心理在想着什么,着实很神秘啊。

话说这食堂的饭菜算不上很好吃,但相比初中来说,已经是有很大的提升了。但很多时候吃饭吃的不是饭,而是心情……比如,现在,对坐着美少女,平淡的饭菜也变得有些奇妙的美味。

不过我可没时间细细品味,因为这次食堂阿姨给我打得饭菜实在是太多了,好像还说什么“小伙子这么瘦,可不讨女孩子喜欢,来,再给你一勺。”说完,不等我反应过来就立刻在我的餐盘里又加了一大勺,之后还顺便给我一个眼神。看来她误会了什么,不过既然饭菜已经到盘子里了,我也不好再拒绝。

“唉,任务艰巨啊。”我是一个不喜欢浪费食物的人。话说如果人们都不浪费食物,那节约出来的应该可以救很多人吧。 况且让餐盘里一粒不剩,也有一种成就感呢。

“真好呢,有人陪我了,虽然这个人是过去的我。这感觉有点奇妙,但不再是一个人,这就够了。”我不紧不慢地品尝着。很久以前,我也是能吃很快的,但不知道是何时,在吃饭时会想问题。吃饭的速度就自然慢下来了。甚至在高中末期,我总是前几名来食堂,最后几名离开。看着匆匆忙忙的人们,不禁感到伤感。其中有多少人是追寻着自己的目标而不是在完成别人的目标,别说他们还小。我想,这种事不应该有年龄的限制,就算是几岁的小孩,也应该让他们追寻自己的梦想。就算是步入老年的人们,也应可以去完成自己的理想。

“认识你自己,便是神谕。”

……

我望着“自己”有些出神,不禁提出了一个问题,“我到底幸福吗。”又是这个问题,我经常提出同样的问题。不对,是人们经常会问相同的问题……

“我是最幸福的人。”我如此宣告。在追求自己内心的路上,在追寻神的路上,我坚定不移地走着,只因这是我想做的事……

“呼,终于搞定了。下次得提早跟食堂阿姨说了。”我抬头发现衿同学正看着我有些出神,她面色无比平静,平和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杂质。这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神情,我从未在其他人那见过,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平静在我心中蔓延,明明被美少女盯着应该会不好意思,但我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我朝她眨了眨眼,看她有没有回应…不一会儿,她递给我一张餐巾纸,我低头感谢,看见了那条于之白嫩皮肤不相符合的深色疤痕。

我思绪万千,仿佛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似的目光躲闪,不过她并没有什么动静,仍然是目光平和的看着我。“走吧。”空灵的声音响起。好似在安抚我紊乱的心。说罢,她便离开了…

跟在她后面,我仍然在思考着这一切。这明明是强烈违和的事情,那伤疤的程度,想必她已经求死过,这貌似也可以解释她皮肤的雪白,也可以解释她性格的冷淡。

但刚刚看到眼神,明明如此清晰,没有一丝迷茫,没有一丝痛苦,该怎么解释呢…

“这是涅槃重生吗。”我只能这么理解了。想到这,我心理下定了什么决定…

到了教学楼下,她突然回头看向我,却不言语,像是在组织语言。其实我也是。

良久,我们俩都像下定了决心。

“跟我做朋友吧。”

“跟我做朋友吧。”

便不再说话,只是相视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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