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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愧疚和久违

幸福少女

  

真名没有贸然去找工作,考虑到家里的情况,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和志筑良子沟通才做决定。

万一不答应……想到这种最坏的情况,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然后发抖地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就读学校的信息,才松了一口气。

学校的偏差值只有52,她稍微努力一点应该就能拿到奖学金,不过这样来钱比打工要慢得多……真名叹了一口气,决定尽人事,听天命,然后把注意力转到打扫卫生上。

志筑良子的打工接近977,还要兼顾做饭,几乎没有时间做别的事,从外面回来之后,真名便想到要帮她分担一下家务。

“美咲?”扫地途中,真名发现志筑美咲躲在房间的门后偶窥视自己。

暴露之后,志筑美咲很快就消失不见,但只要不跑到屋外,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这态度让真名又沮丧了好一阵。

志筑家的房子比她们后来住的公寓大多了,真名忙活到接近正午,才打理了一半的地方。

清扫到放置灵位的地方,真名停下来,满怀愧疚地参拜了一下。

“抱歉……这一切都怪我,但我一定会把依里奈带回来的。”

认真把这里打扫了一遍,真名唤来志筑美咲一起吃志筑良子备好的便当。

午饭过程中,真名别提有多尴尬了,她好几次想要说什么来活跃气氛,志筑美咲都会马上露出害怕的神情,转身就要抱住一旁的猫球。

“该如何和这孩子搞好关系呢?”

洗刷餐具时,真名忍不住叹息。

对于志筑良子,她只要当个好孩子,大概就能过关了,但对志筑美咲就行不通了,美咲似乎察觉到了她有问题,一直对她非常警惕……当然,她也明白自己的行为过于主动刻意,很容易招人反感,但她不希望志筑良子在工作之余,还要为姐妹不和而忧心。

更不希望依里奈回来时,发现自己和妹妹的关系破裂了。

是的,说到底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赎罪,以便自己的良心能好过一点,她就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人。

不过真名不是会因为悲伤自责就止步不前的人,洗完碗,她立刻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打扫中去。

“姐姐……”

正忙着,真名的衣角突然被一只可爱的小手拉住了,回头一看,只见志筑美咲一手抱着猫球,略显害怕地看着她。

“怎么了?”真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

志筑美咲下意识就想缩回猫球后面,但最终还是紧抿了一下嘴唇,把自己的想法说出。

“美、美咲也来……帮忙……”

真名愣了下,旋即蹲下身子,展颜一笑。

“谢谢你,美咲,但姐姐自己做就可以了……大厅已经打扫完了,你要不要看电视?”

志筑美咲摇了摇头,也没有跑开,就这么跟在真名身后,帮她打下手。

啊,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真名算是看出来了,美咲和自己一样,都希望给志筑良子减轻负担,所以即便知道自己不对劲,还是努力和自己接触。而且从昨天开始,美咲便一步都没离开过家门,换作同龄孩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疯玩了,但为了不给家人添麻烦,她恐怕一直在忍耐。

(这孩子,承担了不符合年龄的压力啊。)

真名不由得想到自己的亲妹妹真琴。

她是没有多少和妹妹相处的记忆,但基本判断力还是在的,像越智家那样的名门望族,作为长子的自己跑了出来,那么家里的重担肯定就会落在妹妹身上,日后大概率还要找个自己不喜欢的入赘老公,在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中度过一生……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痛。

真名很清楚自己已经无法改变越智家的情况,但至少眼下,她可以不让类似的悲剧重演。

在又打扫完一个房间后,真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对提来水桶的美咲说道:

“美咲,你明天有空吗?姐姐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听到能出去玩的那刻,美咲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但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表情,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妈妈那边,我会和她说的,放心,绝不会给她添麻烦的,当然,美咲你也要答应姐姐不乱跑哦。”

美咲总算点了点头,然后她抱起猫球,用细小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

“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

“那就好,美咲真是一个好孩子。”

真名开心一笑,伸手摸了摸美咲的头,后者一开始有些抗拒,但最后还是没有躲闪,把脸紧紧埋在猫球之中,默默享受她的抚摸,没多久便羞红到了耳根。

见美咲没有露出厌恶自己的表情,真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看来比起自己那让人不舒服的举动,两姐妹的感情更占上风……仅限这一刻,她为自己是依里奈而感到开心。

当然,她相信若是真正的依里奈,一定能做得更好。

……

志筑美咲曾经非常喜欢笑。

爸爸爽朗大方,妈妈开朗温柔,那人也非常疼爱自己。

但那一天之后,笑容和爸爸都一起从这个家里消失了。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妈妈一脸悲伤地说着这样的话,她试图安慰妈妈,可惜效果甚微。

“都是你的错!”

那人又悲伤又愤怒,但她有的只是茫然。

晚饭时间变迟了,妈妈变得不常回家,每天回来也不怎么有时间和她玩了,夜里妈妈还会一个人对着爸爸的照片哭泣。

“滚!”

那人也不再陪她玩,会把靠过去的自己推倒在地,无论她怎么哭泣,都只会在一旁冷漠地看着。

妈妈为了她和那人吵了好多架,但结果只是让那人更加讨厌她,妈妈总是在饭后唉声叹气。

待她明白这是自己应得的报应时,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道歉时机。

“别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

她开始主动帮忙做家务,但被妈妈认为是那人在欺负自己。

“为什么你不信我!”那人很是气愤。

之后,那人会抢走她喜欢的东西,会故意欺负她来气妈妈,会因为她在笑就一脸厌恶地走过来……

她变得不再敢笑了。

渐渐地,梦中开始出现妈妈哭泣的情景,满身是血的父亲倒在自己身边,那人的咒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紧紧包围着她。

她不再敢一人走出家门了。

为此,妈妈不得不接送自己去学校,后来则是让自己转到有校车的学校。

家里的负担更大了。

她明白这是自己的错。

她试图弥补一切。

她希望家人能重新展露笑容。

她鼓起勇气接触那人,可惜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不知何时起,她也开始讨厌和害怕那人了。

明明错的是她,明明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不止自己,妈妈也会变得承受不住。

可她还是无法克服这一畏惧感。

然而,事情在这时候却出现了转机。

那人变了。

那人看上去还是那人,但不再会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会对自己笑。

她本以为那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害怕得想立刻逃跑。

但不是的,那人笑得和现在的妈妈一样温柔,还久违地没和妈妈吵架,主动帮妈妈做家务,把她喜欢的猫碗还给了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要认为这是伪装成那人的陌生人了。

不过那只是自己逃避现实的错觉,因为现在的……姐姐,发自内心希望家人能重新展露笑容。

而陌生人,可不会做到这种程度。

唯一的解释是,她没能克服的困难,姐姐克服了。

这一天,家中久违地有了笑声。

妈妈在笑,因为姐姐。

这天晚上,她难得梦到了姐姐带自己出去玩的场景,没想到第二天便能成真。

只是现在看到姐姐的模样,她的身体还是会本能地感到害怕。

但当她闭上眼睛,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从手上传递过来的感情——那是关心和怜惜。

哪怕这是一个陌生人,也一定是自己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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