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
她真的太谨慎了。
黑色的连帽风衣配上口罩与墨镜，在走廊的监控回放中，那位作案之人将自己捂得是严严实实。除了从体态上能看出她是一名女性之外，就完全没暴露出任何其他有用的信息。
远山葵深深吸了口气。
本以为只要查了监控就能很快解决这场闹剧，不料事情竟然还变得更加棘手了……处心积虑就为了做这种变态的事情，那个人究竟和高坂咲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想到这里，远山葵又不自觉地瞥向了泪水涟涟的高坂。
随着自己来到了监控室的她，还是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受气包模样。可一旦问起最近有没有与谁交恶，她又只是支支吾吾地强调着她最近确实没有得罪过别人。
难不成，是有人还在算一笔连高坂本人都早已忘却了的陈年旧账？
远山葵不得而知。
当事人完全指望不上，就意味着在人际关系方面已经无从下手。那么接下来，除却再调看其他监控来碰碰运气外，也别无他法了。
教室比起走廊的空间要更小一些。如果调取那里的监控，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端倪……
“松下老师，能不能麻烦你再调一下二年B班班级内部的监控呢？时间的话，就在凌晨一点二十分，这个家伙走过走廊之后吧？”
“喔，小事一桩。”被称为松下老师的男人摸了摸脑袋，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话说回来啊，这个学生还真有能耐。凌晨一点不去睡觉，跑来漆黑的校园里干坏事，她也不犯怵……”
“我也纳闷着呢。教书这么多年，就遇没遇到过这种糟心的事。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在我的班上还存在着那样心理有问题的学生呢。”
正当远山葵大倒苦水的时候，松下老师已经娴熟地调出了她想要的监控片段：“不好说呦，说不定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你们班的学生。像是别的班学生来寻仇，不也是一种可能吗？”
摄像头有夜视功能，所以即便深夜的教室里没有光源，排列整齐的桌椅也尽数出现在了屏幕上。
而那个作案者，是于凌晨一点二十一分十一秒出现在了班级的门口。那将自己全然包裹住的身体，不禁让人联想到了都市传说里的女鬼，阴冷而可怖。
“希望如此吧。平心而论，我也不希望这样坏心眼的学生是自己……哈？”
回应着松下的声音忽然中断，正关注着监控的远山葵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叹：“这个家伙，居然还是倒着走进教室的？！”
即使有口罩和墨镜做掩护，她也不肯把正面暴露在监控之下？
远山葵的震惊还远远不算结束，更令人咋舌的一幕在监控中继续上演着。
那个作案人先是慢慢倒退着进了教室。在把手中的大袋子丢在监控之下后，她又搬起了一把椅子，回退到了装着高坂桌子里那些垃圾的袋子旁。
从袋子里，那个女生摸出一个黑色的球状罩子。
看起来好像是……用皱纹纸编织而成的？
接着她背着身，慢慢悠悠地爬上了椅子。用带着手套的手继续摸索了一段时间，她确认了监控摄像头所在的具体位置。
再然后，那个半球体便扣了过来。
黑暗笼罩了监控录像。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就仿佛已经预演了很多遍一般。
“这小兔崽子，手法这么老道？”松下老师也不由得啧啧称奇，“这录像让别人看了，说是偷盗案的案发现场都没人敢不信！”
虽然早就料到那个女生不会在监控中留下什么线索，但像她那样直接把监控都给遮住的行为，多少有点谨慎到令人头疼了。
哪有女子高中生会有这种作案意识啊？她该不会只是受雇于人吧？
远山葵疲惫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种假设。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找起幕后黑手来可就更加艰难咯。
“哎，可以把录像关闭了，松下老师。”远山葵只觉得心力憔悴，“监控画面估计是要一直黑屏到她离开教室之前了。那家伙，还真是个麻烦的小鬼啊……”
说到一半，远山葵的余光又瞥见了缩在一旁不敢说话的高坂。
遇到近似于恐吓的事，现在还捉不到捣乱的幕后黑手，这个女孩的心里……想必很不好受吧。
“嗯……高坂，请你自己务必多多留心。如果发现最近有谁对你的态度很奇怪，或是身边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都可以来告诉老师。老师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明白了吗？”
同理心促使着远山葵安抚起了身为受害者的学生。而高坂咲子现在所需要的，也正是这种安全感满满的保证。
“谢、谢谢老师！”女孩狠狠地点起了头，“有异常的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和老师您报告的！”
“嗯。还有，你在放学的时候也找上几个顺路的好朋友一起走吧。我现在就担心那个人，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远山葵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哎。一会儿我再去保安那里问问，看昨晚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进出学校吧。不过如果对方是用什么别的手段翻进了学校，恐怕就难以继续追查下去了……”
“现在还不知道，对你怀揣恶意的人会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而你能做到的，就是要准备尽力保护好自己。只要等到她露出马脚的那一刻，我们绝对——要让她受到与之相应的惩罚！”
远山葵的宣言十分坚决，可高坂咲子的内心仍怀有一丝疑虑。
监控里的家伙那么慎重，真的有可能再留下足以暴露她身份的线索吗？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危险而残酷的。有些隐藏在阴暗面的卑劣勾当，就是能无声无息地蛰伏于正义所照亮不了的地域里。
高坂不禁想到了前两个月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条新闻。一个身份不明的杀人犯在分尸了一名年轻女性后，将那些切片丢去了不同街道的垃圾桶里。
那人至今仍是逍遥法外。
看吧，连那样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都可以不被警察抓到。就凭老师和自己，又该怎么抓到这个监控中谨慎过度的家伙呢？
一想到那个藏在黑暗里的家伙可能会对自己做出更过分的事情，高坂的双腿就忍不住颤抖不已。
“嗯，我相信老师。我们……最后一定能把那个家伙给揪出来的。”
想那么多也没有用。
毕竟现在的自己除了相信校方的力量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