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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初夏的蝉鸣

好想告诉你我是个女生

  

“柴门入幽梦,落日乱蝉嘒。”

雄蝉的鸣叫,和细溪边流淌着暖光。淅淅沥沥的枯枝断裂声,和松土发出的温柔。

在雌蝉投怀送抱时,鸣谢成优柔的乐曲,于幽幽梦中,细夜缠绕。

雌蝉不能发声,她的声音悄然地被这个世界夺走了,她被雄蝉美妙的歌声所吸引,然后被埋葬到土中,在枯烈的树枝中,盛夏涣涣悠绿的树下,闭上了眼。

【林姚,你怎么把我的qq删了啊。】

小巧可爱的少女看着手机屏幕上对方发来的这一行字,指尖微微颤抖,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回答。

“我…到底该不该跟他说这件事情…”少女的眼神划过一瞬停滞,转而平淡。

她好像下不定主意,位于F市高三紧张学业的她突然退学,这一消息对于班上很多人都是颇为疑惑的。在宣告了退学之后,还删掉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所以到了第一个周末,很多曾经认识的人便想了解她的情况。

“好麻烦…还要解释这解释那…”少女把好友来讯删掉,关掉了屏幕,缓缓靠在床前。清澈的双眼盯着外面窗口的一抹清光。

“初夏…到了…你快要高考了吧,我这样无声的消失,你会不会来问我…咳…”

少女咳嗽了一下,从陈旧的床头柜中拿出了咳合剂,随意地往嘴里灌满。阳光照在少女白幼的身躯,嘴边还有一稍墨黄色。

此时能看出少女的垂怜可爱,伶巧的短发,精致的脸蛋,一身白色连衣裙,宛如童话中的瓷娃娃,细弱而完美。

这样的她,以前叫做“林姚”。

当时的她拿着身上仅存着几千元,从F市连夜逃到S市,只是因为一件事情败露了。

她从小就想要作为一位女生…这种愿望欲涨欲大,在小学时就认识到了一本小说,那本小说的主角变成了女生并嫁给了她最爱的男生。但她觉得是假的。

因为现实中没有那种奇妙的药。

她错了吗?并没有,但也错了。在她初二的时候,正是网络迅速发达的时代,从网上了解到一种群体,她明白了真有那种能够实现梦想的药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偷偷存钱买药,一直持续到了高三。

然而梦想破灭的很快,她早就了解到选择这一条路走下去是无底洞,她永远都不会是一位真正的女生…现实比小说骨感,她的爸妈发现了她在偷偷吃这些药,斥责她,用棍棒打她,直到紫红色的肌肤遍布全身,就把她锁在了地下室里。

后面的事情她忘记了,她害怕想起那段时间的痛苦,就只记得她回到了“正常的生活”,无感地过了半个高三。

这次她成功地跑了出来,并决定放弃一切过去。

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站起了身,往门外走去。

“我现在的名字…叫林月浠…”

月浠整理好衣裳,撩开耳旁的细发,轻轻推开了门。

S市繁华的街区,人来人往的街道,衬着月浠孤零的身影,瓷娃娃般面庞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目光,但月浠只是回避,她不敢直视每一个人。

她的学业…目前算是结束了,按理来说,她要失去了女生最美好的一段时间;青春。

月浠只有暗恋的经验,她曾经喜欢着班上一位男生。

但那都过去了,现在提起只会让她觉得心生反胃。

月浠在S市的依靠着那张被她憎恨已久的男性身份证,用着那个东西找到了一家学历不高的咖啡厅招待员工作。

那时她是以女性身份去面试的,当她拿出身份证时老板还吓了一跳,但看在月浠精致的面容,老板欣然答应了。

月浠看不出来是男生,除了外貌,她的声音也是。就算放在女生中她的素颜也是令人羡慕的美少女。

她现在所拥有的,也只剩下这一点了。

青春,爱情,家庭,好像是跟美好有关的事物,都没办法联想到月浠。

“早上好,先生。欢迎您进来用餐。”月浠朝走进来的客人笑了笑,明朗的笑容总是很治愈,但她不经意间的躲闪眼神被这位客人留意了。

“这边…随便坐吗?没有预订,一人。”客人流利地说出接下来月浠可能要问到的问题。

“啊…嗯,是的先生,您请。”

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坐到了靠近咖啡厅窗边角落的一个位置,拿过了月浠手中的菜单,仔细翻阅着里面的内容。

“先生,今天的推荐套餐是…”

“我想要一份香草美人拿铁,一份焦乳三明治。”

“啊…好。”月浠手中快速记下了点单,她只敢盯着本子看着,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但她还是略显紧张。

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边翻着菜单,一边用余光打量着避开他目光的月浠,说了一句。

“第一天上班吗?我看你好像年纪挺小的…”

“并不是的客人,我已经上班十几天了,虽然还是一个新人…请多包涵。”月浠苦笑了一下,手上微微抓紧了账单的一角。

“嗯…”在这之后那位客人并没有再说什么,等到少女退下之后,便在默默注视着这位少女。

“今天真的感觉忙不过来…”

周六的早上,正值初夏,咖啡厅的窗外人来人往,月浠从吧台一旁往外看去,暖光洒在玫瑰花架上,盛开着鲜花。

那位客人也同样看着窗外,有所思地啜着咖啡。

落日的余晖,咖啡厅似乎也能听到若有若无的蝉声,初夏的燥夜,伴随着的是更多的客人,更忙碌的时光。

但这些会冲刷生活的艰辛,让时间流逝的更快。

“再见啦,小静”

“再见!嘿嘿。”

咖啡厅的其他服务生互相道别,清冷的工作间此时只剩下了月浠。皎洁的月光照进了窗户间隙,就剩下店长打烊了…

11点的S市与很多城市不同,街坊间随处可见的夜宵摊贩,霓虹的招牌在街角闪烁,热闹的气氛,周末约会的情侣…

“来到S市已经过了十几天,可我感觉好像没有什么目标…”少女脸上泛过一丝忧愁,随后又缓缓笑了一下。

“不过…我想要先做手术…再在这里谈一场风风光光的恋爱,牵着那个人的手,徒步在街上,亲吻他的嘴唇,在霓虹下。”

可爱的少女可怜的笑了笑,像是自嘲,又觉得是憧憬。

“好远呀…”

路灯一个接连一个,路人重复的向后延伸。

在路灯下,月浠停了下来。

看着精巧的礼品店,人来人往中贴着窗户往里面看去。

“那个旋转木马的玩具…好想要”

月浠往口袋中摸了摸,她的眼睛满是羡慕。

“一个应该也挺便宜的…没关系的,我可以支付的起的。”

她默默地想着,走进了礼品店。悄悄地拿了旋转木马的玩具去结账,瘦弱的身躯在人群中穿梭,噪杂的人声,模糊的人群,月浠现在听到了旋转木马的声音…

“八音盒…”

八音盒的声音勾起了月浠美好的回忆,她暗恋的人…她的童年生活…

月浠还想要上学,想要恋爱,想要家庭,可是她现在一无所有。

走出了礼品店,月浠拿着旋转木马玩具,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走丢的小女孩拿着爸爸的玩具,眼里冒着闪光而对未来充满憧憬。

可事实上,在陌生的城市里,月浠静默的身影与繁华的街道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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