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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巫师女王

亡灵之心

  

艾拉斯不悦地看向露西安。

身着改裁过的私人法师袍的露西安,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即便站在数个同辈的名门法师之间,眼里仍闪动着力压他人的骄傲。

她是和艾拉斯同辈的法师,法师名门奥古兰多家的千金,亦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候选之一。奥古兰多的当代家主也是大魔导师,和姓氏一脉相承的杜维什拉德不同,持有奥古兰多这个姓氏的帝国法师并不少。但要论声名地位的话,奥古兰多还是略逊于杜维什拉德。

杜维什拉德家道中落的现今,露西安会时不时地特意凑上来嘲讽现在的继承人也就不足为奇了。更何况艾拉斯在外界的身份是一个败坏家族名声的私生子,还是贫穷混乱的北方边境出身,同辈的名门法师基本上都不待见他。

“连考核都会迟到,边境人不懂该用什么东西计算时间么,是不是连沙漏需要翻都不知道?”露西安一开口便是露骨的讽刺。

“你也就排在我前面而已吧。”艾拉斯窥视她拿在手里的序号牌,露西安正是二十一号。

“我、我反正又没迟到!”她有些窘迫,下意识地把序号牌往身后藏。

光是第一回合她便有了败势。

继承了埃尔的部分记忆,又一直和杜维什拉德家族内部勾心斗角的缘故,艾拉斯比一般同辈人老成许多。和露西安这样唇枪舌战并非第一次,事实上,论嘴仗他一次都没有输过。

“哼,我暂且原谅你的无礼,反正杜维什拉德都已经可怜到只能捡一只野狗来继承了。你穿这件法师袍的时候有照过镜子吗,要做一件衬和你气质的长袍,估计能让裁缝愁到撞墙。”露西安再次恶语相向,想扳回一局。

“我承认自己不怎么适合太华丽的衣着,不过要我说——”艾拉斯说着将视线下移。

露西安的私人法师袍和其他人有所不同,在腰间束紧,腰部以下的法袍下摆正面开叉,正面的布料被大段裁剪,从正面露出套在袍子里面的短裙摆和少女修长的腿。与其说是法袍更像是礼服,应该是基于主人的个人要求改制的,毕竟正是爱美的年纪。

注意到艾拉斯正盯着自己大腿的露西安下意识地抓紧了法袍的下摆开叉处。

“你穿这种法袍整个人看起来要比我更糟糕,啊,那边那位大小姐也是一样。”艾拉斯说着侧了下头,把锋芒对准了同样穿着改制成礼服样式的法师袍的另一名少女。

“什么意思?”露西安眉头紧蹙。

“每当你,还有你的跟班一号到四号,啊恕我失礼,我只记得你一个人名字,每当你们这几个人混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让我想起在边境才能看到的一种场所。”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边境人连帝国话都讲不清楚吗?”

“好吧,我的意思是……”艾拉斯微笑,抬起一根手指,然后从嘴里爆出了惊人之语,“地下娼馆。”

“什——”因为过于震惊,露西安甚至连话都卡在喉咙里。

“就我的印象里,也就那里的妓女会刻意把衣服改制得暴露一些。不过要我说,和她们相比,你们两个的服务精神还是差了点,你们还可以把领口裁到胸口,那样看起来会更加性感,虽然……”艾拉斯又把视线移到露西安的胸口,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就露西安你而言,可能还需要再长丰满些才能有那种自信。”

作为露西安长久以来的死对头,艾拉斯非常称职地戳中了她的痛点,这让她怒不可遏地举起了自己的法杖。这个举动使得她身后理智尚存的同伴们大惊失色,要不是他们及时拉住,露西安很可能已经在法师塔里对艾拉斯施展攻击法术了。

“几位真是关系融洽。”艾拉斯还是挂着一脸带着挑衅意味的笑容,全然不在意自己正踩在被宰的边界,“只不过三个男的,两个女的,成天混在一起,被我这种粗俗的边境人看到,总归会有一些比较糟糕的联想。但我相信,品格高贵的皇都人,一定会宽宏大量地原谅我吧。”

边境出身的艾拉斯在和人吵架时没有任何礼节上的矜持。这一次,他成功地把五个人尽数激怒。看着这群人气得发抖,又极力克制的样子,艾拉斯只感觉心里异常痛快,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容易意气用事的少年罢了。

“有时候,我真的有点佩服你。”艾拉斯对着脸涨得通红的露西安补上最后一刀,“明明吵不过,还是会不停凑过来。被我骂一顿,就真的那么有意思?”

话音刚落,他就隐隐听到了露西安因为过于气恼从喉咙里漏出的像小狗一样的呜呜声。

尽兴之后他干脆地敛起了笑容,将头转向考核现场,没再搭理他们。

灰袍法师的考核内容十分简单,因此流程也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十人。只不过由于有三贤者之一的赛瑞莉安,以及被她引出来的帝国高阶法师到此围观,让考核的气氛变得相当微妙。

这场考核是针对元素法师举行的,标准也是针对元素法术。第三世代的法术,按规模共分为五级,合格的标准是二级法术。

第二十位考生念了一段冗长的咒语,成功发动了一个三级的风系法术。前面的大多数考生都利用咒文和符文使出自己能使用的最高阶法术。他们基本上都成功构筑出了三级法术,是为了尽力超出考核的标准。

艾拉斯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些人的做法相当不明智。一群准见习法师努力掀开底牌根本难入高阶法师的法眼,这种竭尽全力的显摆反而会显得很可笑,在他们眼中这和无知的孩童洋洋得意地表演刚学到手的拙劣戏法没什么两样。

和露西安在一起的那四个名门法师则反其道而行,舍弃念诵咒语直接发动了二级法术。

艾拉斯对他们抱有厌恶,却不得不承认这些人都深谙此道。与其完全揭开自己浅薄的上限,不如藏好底牌,仅展示自己远高于平均水平的施法熟练度即可,实力不济就老老实实地遵照考试标准。他们出自名门,父辈以上的亲族都有高阶法师存在,他们很清楚如何在这些人面前展现一定的水准又不失体面。

第二十人考核结束后,轮到了露西安,她非常刻意地瞪了一眼艾拉斯,然后才拄着法杖走向大厅的中央。

艾拉斯看懂了,自己被下了挑战书,她打算在考核中压倒自己。

站到大厅中央的露西安闭上眼,突然举起了法杖。

她没有念诵一个词,和其他四个名门法师一样舍弃吟唱发动法术,咒语仅仅放在心里默念。

周围温度骤然下降,大厅中央的水池突然发出洪响,一股水流朝空中逆流,涌起了五人高的水柱,然后那道水柱从顶端四散开来,大厅站在前排的围观法师纷纷后退,生怕法袍被水溅湿。

水柱逐渐显出了形状,然后下一个瞬间,水池连着水柱一同冻结,分叉的水柱化成了一颗巨树的冰雕。

四周纷纷响起了惊叹声。

艾拉斯不知道这个法术的名字,但他能看出来,这样精度和规格的术式,显然是三级法术,而且还融合了水和冰两种元素。

露西安未经任何咒语和符文的辅助,直接发动了三级法术,仅施法水平而论的话,她显然已经达到红袍法师上层的水准。以她的年纪而言,这已经相当了不得了。

走下场的露西安得意地盯着艾拉斯,故意拨弄了一下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发。

艾拉斯佯装没注意她的动作,径直走向大厅中央。

周围有不少考生不仅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排在那般具备才能的法师后面,作为压轴最后一个上场,还在许多高阶法师的围观下,压力是非同寻常的。

更何况还被那名法师下了挑战书。

艾拉斯默默在心里决定,要祭出一道杀手锏。

他在水池前方站定,然后解下自己的法杖拿在手里,将它高举起来。

从楼上站着的高阶法师那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谈论声。艾拉斯所持的法杖是埃尔的遗物,也是杜维什拉德一脉相承的家主才能持有的法杖。

事实上应该反过来说,这柄绝世的法杖才是这个家族会采取单传继承方式的根因。这是圣城在联盟中推行元素法术时,作为信物赠予帝国的“神骸”中的一件,杜维什拉德家的先祖以非凡的成就压倒其他的法师名门赢得了这支法杖的持有权。

现在持有这柄法杖的艾拉斯,又是否有与之相称的才能呢。这些高阶法师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猜测。

艾拉斯突然将法杖往地上一顿,他也舍弃了吟诵咒语来施法,他在心里简略地默念了十个音节的古精灵语,火系的元素法术。

顿时烈焰从他身周涌起,火光照亮了现场围观者的脸。

一瞬间,艾拉斯眼前闪过无数次在梦里见过的,燃烧的村落。

他定了心神再次在心里默念了下一道咒语,这一次是四个音节的深渊语——亡灵术!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那团烈焰猛地爆裂开来,散成数十个火球,围绕着艾拉斯飞舞,令人眼花缭乱。

高阶法师纷纷屏住了呼吸。

这是埃尔·杜维什拉德的独门法术烈火之灵,是一个四级法术。

一层大厅内围观的其他考生下意识地退了退。以他们的认识,艾拉斯根本就是疯了,这数量多达五十个以上的火球,不依靠复杂的咒语念诵来构筑完整的术式根本没法控制,一旦失控,整个大厅都会化为火海。

只有艾拉斯自己清楚这个法术的秘密。这实际上是利用亡灵术,将自己的一小部分灵魂注入到法术火焰中,借以完全操纵火元素的法术。

每一个火球都带有施法者的一部分意识,就如同自己的手脚一般。

然后他像活动自己的手指一般对火球动起念想,控制着它们飞向了之前露西安用法术做出的冰晶巨树,在那周围环绕飞舞,晶莹的冰树映照着火光,染上了一层闪动的橘红色。

众人皆为这副景象所痴迷。

就在这时,艾拉斯让火球一齐涌向了冰树的根部。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和众人的惊呼,撞击中迸发的火焰融合在一起,瞬间包裹住了冰晶巨树的树干,烈焰直冲大厅的屋顶。眨眼之间巨树的树干便完全融化,融化的水池波纹激荡,倒映着绯红的火光,冰晶组成的树枝失去了主干纷纷洒落,白色的水汽在大厅弥漫开来。

然后艾拉斯抬手打了个响指,井喷一般的火焰瞬间平息。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三层的走廊上有位银袍魔导师带头鼓起了掌,其他法师纷纷跟着鼓掌。

舍弃念诵咒语用出了一个四级法术,在他们看来,尚未满二十岁的艾拉斯,实力可能已经直达蓝袍大法师的等级。

虽然只是一个见习法师的考核,在众多高阶法师的围观下,艾拉斯的表演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压轴。

艾拉斯象征性地行了个礼,把法杖重新绑在背上便转身退下。

艾拉斯经过脸色发青的露西安面前,却没有看向她。

原本他预定会对露西安吐个舌头以示挑衅,然后欣赏她气急败坏的表情。但现在他实在没那个心情了,他甚至连考核结果都懒得听。

使用火系的法术,他经常会想起那时映入眼中的燃烧村落,还有保护自己悲惨死去的特丽莎。

但他没有办法,事实上除了火系的法术和亡灵巫术,他根本无法使用其他任何派系的法术。这很不正常,一般的法师,即便是不擅长的领域,通过完整的咒语和符文辅助,通常也能勉强用出一个低阶法术。

这种法术领域的残疾,多半是由于自己的灵魂是拼凑的关系,这很可能会导致他一辈子都得不到蓝袍。要顶着这种瓶颈,去找出毁灭村子的亡灵术士复仇,几乎是天方夜谭。

亡灵术士……巫师……

他想起站在二楼走廊的赛瑞莉安,突然起念转身去寻找她的身影。

然而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名黑袍巫师已悄然离去。

在双子钟塔大厅的灰袍考核宣告结束的同时,一旁的国王城堡内,一名特殊的访客正站在中央殿堂外等候。

“陛下同意召见您,请随我来。”传令官对门外的访客说道。

转身过去前传令官忍不住多看了访客一眼。因为站在殿门外的是一名稀客,既非帝国人士,也不是其他国家的使节,却的确是位值得皇帝亲自召见的人物。

访客跟着传令官走进了殿堂,在通往殿堂后方的台阶前止步。

空旷庄严的殿堂如同歌剧院一般,环绕着殿堂大厅的是古典纹饰的墙壁,那上面均匀地排着六个看台。

她抬头望去,如今统治着洛伊诺帝国的皇帝正端坐正对殿门的台阶的尽头,殿堂中央的王位上。

因为衰老而满头白发的洛伊诺帝国皇室的第三十一代皇帝,洛尔修斯·登纳丹俯视着打量访客。

来访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祭祀袍的女人。虽然拥有着年轻的面容,却有着一头苍白的长发,让人分不清她的年龄。

套着带有圣城法师公会标志独一无二的黑袍,站立在巫师顶点的隐者赛瑞莉安,向帝国的皇帝弯腰行礼。

“吉斯塔斯的隐者,欢迎你来到我的国家,我的宫殿。”洛尔修斯皇帝以客套话作为开场白。

确实只是客套话,殿堂门口站着四名穿戴重甲的卫兵,四壁的六个看台有一个站着人,他是帝国隶属的金袍大魔导师,名门奥古兰多的家主莫尔德,要在这种仗势看出“欢迎”二字还是颇为困难的。

皇帝毫不掩饰对赛瑞莉安的戒备。

她是驰名大陆的三贤者之一,但正如她被授予和其他两人都不同的黑袍,她在众人的眼中也拥有着独有的印象——神秘而危险。这也是第三世代法术成为主导地位后,绝大多数人类对巫师所怀有的偏见,毕竟他们所使用的法术,其力量根源来自于和主神相对的深渊领主。炼金时代的末期,第三深渊领主阿克特斯征伐整片大陆时,亦有不少狂热的巫师追随他。时至今日留存的巫师,也大多追求着禁术,迷失了人性而成为遭到通缉的异端法师。

但在顶尖的权势者的眼中,赛瑞莉安即便被贴上巫师的标签,也有亲自接见的价值。

皇帝端详着赛瑞莉安的脸。

她是一名称得上妖艳的女子,只要遮盖住那一头苍白的长发,无人不会相信她只有二十出头。

曾有人说过,缺乏信仰的炼金时代正是人类最忠于己身欲望的时代,证据就是那个时代中巫师们所追求的两个顶点,“点石成金”和“不老不死”,正是对应着“可以满足无尽欲望的资本”和“和享尽无尽资本的寿命”。

已经站到权势顶端的人,自然而然地会对后者产生兴趣。

只是主动上门求见的人,也会怀有自己的目的。洛尔修斯对长生不老虽然有一定的兴趣,但也并没有很大的执念。比起在王位上多坐几年,自己的统治生涯能多一道功勋更让他心动。他召见的主要原因,还是出于好奇心。

“陛下,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向您揭示您的帝国将要面临的命运。”赛瑞莉安年轻圆润的声音在殿堂之内回荡。

“命运?我的国家会发生什么?”洛尔修斯蹙眉,赛瑞莉安第一句话出来就完全不像个好兆头。

“在这个国家的北方,北地山脉之外,有一群巫师正在酝酿着阴谋,他们将会给这个国家带来灭顶之灾。”

“要塞之外?那是野蛮人和兽人的领土啊。”

“陛下,我想我们有理由相信拜亚已经被巫师们毁灭了,拜亚人的部落已经尽毁,兽人已经灭族。”

洛尔修斯皇帝听到这里已然开始反感这名巫师,他年轻刚即位的时候就听过不少类似的预言,那些游吟诗人、没什么名气的巫师、占卜师等等等等,就曾带着疯言疯语来到殿堂上觐见,这些不同职业的人在他心里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那就是骗子。各式各样的灾难预言,都掩饰不了这些人急功近利的内心。如果每个预言都能实现,那自他登基起他就已经亡国十几次了——这反倒称得上是个前无古人的成就。

“所以呢?你是要建议我多调配些军队到要塞去?”

“不,现今巫师们积攒的力量您的国家已经无法独自对抗,他们几乎屠杀了拜亚全境的人类和兽人,用亡灵术将他们变成不死的傀儡。未来边境会将降临的灾厄会证明我的话,但是要等到那时行动为时已晚。陛下,您应该重组联盟,向各国求得援兵在要塞和北地山脉组成铁壁一般的防线。”

“荒谬!”皇帝像是要驱赶眼前的蚊虫一般挥了一下手,“你是要我就为了这么一句戏言,去向南方人低头?”

自末日战争之后的千年间,南方的人类诸国和城邦逐渐退出了联盟。除了联盟共同的敌人消失这点原因外,和此后帝国对其他国家在贸易和军事上采取的高压态度不无关系。和帝国相邻的吉斯塔斯王国首当其冲,在历史长河的琐碎的军事冲突中被帝国夺走了少许领土。即便是相对和平的时期,也在贸易的竞争中遭到压制。

这是强盛帝国的帝王会抱有的野心,无论是扩展疆土还是为自己统治的国家谋求最大的利益。第三十一代皇帝亦是如此,洛尔修斯虽然年事已高,双眼之中依旧闪耀着帝王的野心和骄傲。

要向其他国家寻求援兵,势必要在很多方面做出让步,甚至可能要直接以数倍于和求得兵力相称的资金交换。即便是向仍为盟友的精灵国赛迪安和北山矮人国求援,也需欠下相当的人情。对于统治者而言,这无异于践踏自己的自尊,若非真到了火烧眉毛,几乎没人会这么做。

赛瑞莉安还想说什么,洛尔修斯却突然从王位上站起,用手指着她。

“够了,巫师!把话放到台面上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世人都知道你隐居在吉斯塔斯,那里的国王,那个懦弱无能的格兰德,和你串通了这样拙劣的戏来骗我低头向他们求兵吧!”

“我不是隶属于吉斯塔斯的法师,没有和任何人合谋,也从未受谁雇佣,你过于重视自己的自尊,让你放弃了深入的思考,使你看不到接近自己领土的阴影。”赛瑞莉安的语气听起来仍然平静,但她省去了尊称,显然也动怒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相信我的国家会那么不堪一击。在统一拜亚的那个赤龙王死后,北方的边境线就从未退后一分。我敢向任何人宣告,洛伊诺的实力在整个大陆没有任何国家能匹敌。即便在长远的历史中我们经历了诸多的战争和内乱,登纳丹家的血脉也从未断绝。洛伊诺的皇室会守护自己的领土,保护自己的子民,不会惧怕一群巫师的把戏。”洛尔修斯以威严的声音反驳,他说这些话的样子让人联想到神权时代正在宣告神谕的大主教,句句不容置疑。

“保护自己的子民?”赛瑞莉安突然失礼地冷笑起来,“就是为了守护北方的边境,你们将力量集中在要塞。为此被牺牲掉的,在那里被盗贼们反复蹂躏的不正是你的子民?”

然后她直勾勾地瞪视皇帝的眼睛,大声宣告:“你小看巫师的威胁,也因为同样的偏见轻视了我的警告。在不久的将来,你的傲慢会彻底地葬送他们,包括你那座引以为傲的要塞,那将是你轻视巫师的代价。”

这些话彻底激怒了骄傲的皇帝,他怒不可遏地向门口的四人大喊:“够了,卫兵!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我会自己离开。但愿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前,到来的伤痛足够让你清醒。”赛瑞莉安冷冰冰地说完,兀自转身走出了殿堂。

卫兵均不敢接近她,因为对巫师心存畏惧,他们只是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过大门,然后更靠近门的两人才隔着一段距离跟上去,以监视她离开国王城堡。

“哼!”洛尔修斯怒气未消,重新坐到王位上,“不可理喻!这便是闻名于世的隐者?三贤者之一?简直就是个三流的骗子!”

“我同意您的看法,陛下。说实话我很惊讶,轻易地失去冷静,完全不像个符合那种年龄的智者。而且她的话漏洞百出,要把拜亚全境的野蛮人和兽人杀掉变成傀儡,就算拉上整个圣城的法师都做不到。”一直站在看台上警戒的金袍法师说。

“你是说她是个冒牌货?”

“不,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没人能靠脸认出她,那件黑袍是货真价实的。”

“好了!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这一次召见只是浪费了我的时间去听了一段疯话。你也退下吧。”洛尔修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奥古兰多的家主行礼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皇帝起身走下台阶,走向殿堂的正门。剩下的两名卫兵行过跪礼,在他们的主君走出去后,才起身跟随上去。

空旷的殿堂重归寂静。

剑刃要塞的沦陷,发生在两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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