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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生令

  

第二日大清早,唐越就将晋大夫请了府中来,对他说白七公子不知是染了什么病,晋大夫把脉向来精准,这白七公子素有洁癖,不喜人触,还请以线牵脉。听得晋大夫一声冷汗,这白七公子可真是为难人啊……

晋大夫心里暗自惦了惦,遂让唐越开路进了白府。

白府里住着的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单数白老爷,那可是城里顶顶有名的人物,为人大方豪爽,颇有些江湖人的风范。主动放弃了世袭王位,倒是做起了生意。现在,全国半数还多的钱庄都是白家的,不可谓不富。据说现在的生意,已经全权交给了大儿子白玉楼管理,自己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乍一走进白府,不觉惊艳,林苑虽大,但与晋大夫所见的宁王府比,还是差了些豪奢之气。可渐渐进入,晋大夫暗中吃了一惊,这白府,竟然内设学堂、武馆、校场……这,这!这样齐全的设施出现在府邸之内着实与众不同。怪不得!怪不得白府会出如此优秀的儿子们!这种针对化的教育和军事般的家庭管理让晋大夫大开眼界!

“晋大夫可是对白府的构造有些吃惊?哈哈!我最初看见这些地方的时候也是!不过想来白家七子各有所长,全是白老爷子‘择优而育’同时‘严加管教’的功劳吧!哈哈!真是特别啊!”

白府的小少爷白喻就住在最里的院子里,奈何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盲了双眼,最里面的院子设施齐全,风雅幽静,就让小少爷来居住。

唐越介绍了一堆,终于到达了白喻的住所。细心安排晋大夫诊脉的位置后,关上门静心等待。

“你是说……昔日与咱们家交好的前辈们皆被百里飞剑所杀?”

“对,三哥,父亲此时去了陕北,其他几位哥哥也暂不在府内,大哥将你召回,是想以你的江湖阅历,帮助林家缉拿凶手归案。且不论是帮了林家,被杀之人皆是武林世家出身,你我更需谨慎对待,莫不能让祸事临头。”

白羽笙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给我讲一些具体细节。”

“三哥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可确定百里然已死?”

“……不确定。但是昔日我去落霞庄时,落下山庄里的人全部披麻戴孝,我去墓前拜了一拜,当时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想来,百里然当时暴病而死,这种说法亦有些牵强。江湖上从未听说有百里然有病在身,甚至在去世前一个月,还去拜访了好友,神色间不像是被疾病所扰。”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百里然没死。”白喻黑亮的眸子没有焦距,但依旧灼目。合起扇子,放在手中轻轻拍打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一贯姿势。“但是我想不明白,这些人与百里然有何深仇大恨,以至于百里然传出暴病而亡的消息之后回来寻仇。到现在为止,被害之人一共有五名。其中三名与百里然交往甚密,另外两名,虽不亲密,但亦与百里然有些交集,可是从没有听说过他们之间有何嫌隙发生。我不明白,若是百里然‘死而复生’,为何不是去找自己的敌对,反而要从朋友下手。”

唐越赞赏地看着白喻道:“白七公子好人脉,从京城发生命案到现在不过两日,已经调查了这么多,唐某佩服。不过小公子先下结论还为之过早,刚才的推论不过是建立在百里然未死的前提之下。若百里然死了呢?”

白喻继续说道:“百里飞剑乃百里然家传绝学,能够得到真传的只有百里家的直系子弟。百里然尚有三个子女一个义子,长女百里云若,倒是跟三哥差不多的年纪,儿可据说此女柔弱,不宜武功;二子百里季痴傻,刚及弱冠;三子如今才只有十岁。想来百里然也是担心未有人会继承自己的武功,所以收了个义子,名曰百里其华。”

白羽笙剑眉一锁:“百里其华?可是有‘江南玉白虎’之称的百里其华?”

“哦?兄长可是认识?”

白羽笙想了想,点了点头:“算是有个几面之缘。不过这个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却败絮其中。行为做事颇为自大,喜名利,做事不分好恶,只凭心而为,学艺不甚精湛,剑法混杂,但倒也闯出了一番名堂。没料想竟然是百里然的徒弟。”

白喻接着道:“就是因为此人名利心太重,早些时候百里然便将他逐出师门了。想来此人或许觉得面子无光,遂未大肆宣扬自己是百里然的义子。”

“我也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去杀害曾经的义父的朋友。”

唐越哈哈一笑,目光处罕见一丝寒光,轻声叹道:“公子可知这世上的仇恨本就是埋在心里的种子,孰能无恨?可能是藏在心里太深,公子并未发现罢了……”

白喻轻咳了一声,亦像是叹气,继续说道:“而你救回来的‘天下第一枪’秦离,刚来到京城,便发生了命案,有人透露他是百里然的私生子,一时之间所有矛头皆指向了他,认为他才是百里飞剑的继承人。而天子脚下作怪,莫有说不胆大的,何况杀的都是大户人家,昨晚圣上已号令严守城门,未有通牒以及非京城户民,暂不允许进出京城。皇上插手调查这件事,问题就严重了,若秦离被人发现,白府说不定要被安个藏匿逃犯的罪名。”

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唐越兴致盎然地观察着白三公子的脸色,却失望地发现这位白三公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天塌下来,面不改色。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放他出府咯,以免被人看见。”白三的星眸动了动,额头那枚青绿色的玛瑙石抹额反射出一道冷光。神情确是一份坦然自得,分明没有感觉到这祸是自己惹的,或者说是意识到是自己闯了祸,也没有悔改的意思。

白喻笑着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汝窖青白玉杯,里面浸着大哥从南方经商带回的名贵茶叶——雨落茶。轻抿了两口,淡淡道:“三哥你还是没变,充愣的功力也丝毫未减。”

唐越也哈哈大笑起来:“嘿!三少爷可真有意思,倒是不怕这飞来横祸!三少爷莫不是想好了,这下一步该如何去走?”

“这倒没有,不过……”刚准备把话说完,门外已有侍卫通报:“禀报三爷,晋大夫已经诊脉完毕,想同您谈谈。”

白三和唐越对视一眼,一同走出侧室,留白喻一人在室内。

见着晋大夫,白三的眼中闪烁出一道欣喜,急问道:“莫不是我七弟已经醒来了?”

“七公子还未醒来,老夫穷尽毕生所学,恐怕也爱莫能助。”晋大夫的眼中流露出惋惜的神色,一双小眼倒是炯炯。“这白七公子身中之毒,倒也不是十分刁钻,起先能麻痹人的四肢感官,但若拖得久了没有解药,那才会置人于死地。老夫行医数十年,比这种毒更刁钻的大有,不过……”晋大夫刻意卖了个关子,起初若有所思,随后神情懊恼道:“毒药,最忌的就是不知其制法与毒物之组成。正是因为这毒并不十分刁钻,下毒之方十分之多,不清楚这些毒方,老夫也不敢轻易下方取药。”晋大夫小眼灼灼,又卖了个关子,看到白三公子与唐越渐有不悦的神色,才道:“倒是有个法子不知三爷是否可用。”

“快说,不妨一试。”

“今年六月,圣上遇刺,全身麻痹身中奇毒,宫里的大夫束手无策,在陛下气息奄奄之时,有位奇女子揭下皇榜欲救治陛下,可奇怪的是,这位女子并不擅医术,只是一名调香师。”

“调香师?”

“正是。这名女子可不是一般的调香师,她调制的熏香,是专门用来解毒的熏香!皇帝陛下由香气熏染,第一天五指可动,第二日四肢健全,第三日神清气爽。简直是我等医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唐越在一旁听着,轻皱了眉头,一语不发。左手一直在摸下巴上的胡茬,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依照大夫的意思,可是让我们去找那名女子,那名女子现在可在京城?”

“那名女子此时正在京城。圣上为感谢救命之恩,特赐他‘云香阁’一座,位于西市的西南方。”

白羽笙神色欣喜,看向唐越,却发现唐越眉头深锁,半边脸都被隐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唯感觉平静的目光下暗含惊天的波涛汹涌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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